“李姑娘,本官且問你,當日你與梁老太君接觸時,可是為其塗了指甲上的丹蔻?”
李衣溪臉上顯過一陣慌亂,但很快恢複平靜,給梁老太君塗的毒藥計量,她是萬分算計好的,一點便可致命,且用銀針驗不出來。
江州並不在意,隻扭頭問向仵作:
“若丹蔻上塗有劇毒,老太君的貴身可有顯現?”
“若有,會,一般的毒會滲到肉中,幾個時辰後,老太君屍身上的手指便會有青紫腫塊”
“那你驗過了,可有?”
“並無”
仵作實話實說,他這句話一說,讓李衣溪長長鬆了一口氣,心中暗自慶幸:這毒果然不一般,此番若能過關,都是這奇毒的功勞。
“但是……”
仵作頓了頓又開口了,他從懷中掏出一塊白布,小心的打開,露出裏麵的兩截指甲,沉聲道:
“但是小的發現,老太君自己其實並沒有長甲,她的長甲是另外貼上去的,所以她的手指沒有青紫,並不能證明丹蔻中未有淬毒!”
李衣溪花容失色,即便再強忍著,也掩不住失了血色的臉孔。
江州把她的反應盡收眼中,他看向跪在一邊的蘿澀,心中暗自想著:
她身子有傷,不可長跪,這案子該速戰速決,早些定案才是。
於是,他一拍驚堂木,對著跪在堂中的李衣溪道:
“你既認自己清白,就嚐一嚐這兩截長甲上的丹蔻,若半個時辰內,你安然無事,便可洗脫嫌棄,安穩的歸家去吧”
“不!我不要!”
李衣溪癱軟在地上,不斷往後退去,她四顧邊上的人,想找一個可以搭救的——
“公公!公公!求你幫我說句話,小公主——”
“啪”一聲響,大內總管腳下像踩了風火輪一般,從椅子上躥了起來,他上去就給李衣溪一個大耳光子,尖著公鴨嗓罵道:
“賤人,滿嘴胡唚,還想攀咬誰?將她舌頭割了去!”
“慢著——公公這割舌頭的旨意,是您自己的意思,還是萬歲爺的意思?”
江州施施然從長案後步出,對著北邊兒,遙作一揖,斜睨著看向了他。
“咱家就是個奴才,隻是萬歲爺的耳朵,江大人這麼說可折煞咱家了,咱家這也不是心急,容不得賤人編排一句主子的不是嘛”
“公公體貼忠心,在下自當學習”
江州為人圓滑,看破不說破,給大內總管留足了臉麵,也放下了梯子。
大內總管順坡下驢,隻說還要回宮複命,看著李衣溪被押去大牢後,他慌慌張張的離開了。
邊上的捕頭小甲覺得事態不對,上前多問了一句:
“大人,我看李衣溪背後還有人,需不要需要增派人手,格外的保護起來?”
嗤笑一聲,江州搖了搖頭:
“不必了,把她單獨關上一間,莫要連累了其它人就是了——哦,還有,看守的獄卒,你拿一壺摻了迷藥的酒去,權當救他一條小命吧”
小甲明白了江州的意思,暗歎一聲,領命去辦。
這案子已結了,真凶畏罪自殺,至於動機嘛,大概總要往小妾遴選的事兒上靠了?
掛心著結案陳詞如何擬寫,但在江州的心中,李衣溪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始作俑者伏誅,蘿澀和辣菜班子自然是無罪釋放。
為了避嫌,江州隻好裝作與蘿澀並不認識,但他早早通知了她的家裏,也雇了馬車接送回去。
升子抱著七七,在衙門外頭等得心急如焚,聽說案子結了,辣菜班子無罪,他簡直高興瘋了!
見堂中的大老爺一個個散去,捕快又給蘿澀卸下了枷鎖鐵鏈,他和七七再也忍不住,一把推開攔在門外的衙役,衝進了大堂。
“娘!七七好想你”
七七滿臉掛著淚花子,一個飛撲,紮進了蘿澀的懷裏。
蘿澀好想用力抱起她,可惜手指現在這副模樣,她也是無奈了。
李琛跟著來了,他稍微冷靜一些,但見阿姐受了傷,便嗬令七七不許糾纏,闊步上前把蘿澀攙扶了起來。
七七很聽小舅舅的話,乖乖從蘿澀的懷裏爬了出來,自己抹去眼淚,奶聲奶氣道:
“娘親不疼,七七給你呼呼——”
她仰著小腦袋,對著蘿澀的手指,卯足了勁吹著,似乎她越用力,娘親就越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