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奕很意外。
她繼續攪著牛奶，半是諷笑半是疑惑，“你以前可沒這個習慣。”
邵宥堯翩然一笑，語氣裏頗有自嘲之感，“我以前還覺得什麼都沒有事業重要呢。”
她眉微蹙，唇微挑，下意識脫口問道：“現在不是了嗎？”
他搖搖頭，淡笑不語，這樣的態度反而讓她不知道說什麼好。
手機的突然響起讓她在這種尷尬的局麵中霍然舒了一口氣，來電顯示著周倨的名字。
她撇撇嘴，接起來，“Hey/dear.”
電·話的那一頭卻安靜了一會兒，師奕正疑惑的要發問，不知道周倨在搞什麼，卻聽到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傳入耳畔，叫了一聲‘師奕’。
周傲的聲音，她像觸電一般，聞之則怔。
他是料到了用自己的號碼隻會得到掛斷的下場麼？
師奕心裏著實掙紮了一番，最後還是壓抑下了想要掛斷電·話的衝動，不情不願的‘嗯’了一聲。
邵宥堯意識到什麼，跟他比了個手勢，暫時走出咖啡館，給了她一個更為自在的空間。
“我三個小時之後回巴黎。”
“嗯。”
“你跟向心在一起主意照顧自己。”
“嗯。”
“胃不舒服要吃藥，好好吃飯。”
他是還不知道自己懷孕的事情嗎？她還以為在Hayley醫院做的檢查已經讓自己在他麵前無所遁形了呢。
“嗯。”想了想，她還是繼續保持了這種簡單且不必過多用腦的對話。
“等我從巴黎回來，我們好好聊聊好不好？”
他的語氣溫柔清淡，全然沒有壓力，也沒有任何有損身份的卑微，但卻給了她足夠的尊重。
師奕想了想，終於還是重複了一個‘嗯’字，周傲在那邊根本來不及高興，又聽她追加了一句，“我希望你能多陪陪Sylvia。”
讓他隻剩苦笑的一句話，他卻還是平靜回道：“我盡量，你照顧好自己。”
他似乎一直在擔心她，從認識的那天開始就一直是這樣的，擔心她身體好不好、心裏舒不舒服、有沒有得到想要的東西、見到想見的風景，一切一切，他一直在為她考慮，或許沒有這些無微不至的好，她今天卻能更容易釋懷他的不好。
沒有對比，就沒有喜怒。她記得自己最喜歡的一個作者寫過這樣的話，那時她還隻覺得停留在紙麵上的確發人深思、很有道理，但直到今日她才明白這是多麼現實的領悟。
她放下電·話，對著窗外敲了敲玻璃，邵宥堯見此才又走進來。
“真善解人意。”她把手機放到一旁，挑出一抹調笑來對他說道。
邵宥堯搖頭，不用挑明他也知道電·話那頭的人是誰，“這叫識趣。”
師奕反倒覺得委屈，“可我又沒想躲著你，事實上是我們倆一共也沒說超過一百個字。”
她細想想，也挺悲哀的，緊接著又嘲諷道：“怪不得古人說至高至明日月，至親至疏夫妻。夫妻這種關係，真是人類社會裏最不靠譜的紐帶，說合就如膠似漆，說掰就勢不兩立。其實想想，可能我還真不該勸你開辟你的愛情之路，或許一個人安安靜靜活到老才是王道。”
順著她的思路是越走越可怕，邵宥堯揮手叫停道：“姑娘，你順著這條線再想想都要遁入空門、削發為尼了，能不能想點正經事？別盡考慮這些不著調的。”
“行啊，”她語調一挑，說話站起來，居高臨下道：“著調的就是，用shopping治愈hurting，得不到我應得的婚禮，就用刷卡來回報我孩子他爹不靠譜的行徑，奢侈大件兒地幹活！”
話意很明顯，邵宥堯無奈的搖頭笑了笑，一個電·話打出去，隨行而來的助理在半個小時之內就給他開來了一輛黃色法拉利，頓時讓師奕有一種置身於LA的感覺。
“我記得你以前也不喜歡法拉利呀，不是說它不成熟、不穩重，一種浮世公子哥兒的風格嗎？”
邵宥堯親自開車，她滑進副駕駛位裏，疑惑的說。
“以前嘛，別總拿老眼光看人。”他發動車子，恍若無心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