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後的墓雖然劃了很大的地,但是實際上的墓並不大,就像一個土丘,而且沒有墓碑。
王侯將相的墓地都是把墓誌銘埋藏在墓的內部的,而不會立在外麵,免得給那些盜墓人指點方向。不過周後的墓太有名了,附近的人都知道。
完顏宗望當然也早就探聽清楚,在此之前他已經派人送來了祭奠之物,放在了墓地前。然後命令所有的人都退到陵園外麵去,他本身武功高強,也不怕別人行刺。加上衛隊在高牆之外守候護衛,刺客也沒辦法進入,整個陵墓也就隻有他一個人。
他先來到供桌前,點了三炷香,恭恭敬敬的舉過頭頂,心中默默禱告:“周姑娘,在下完顏宗望,仰慕姑娘芳顏不能得見,實在遺憾。今日在墓前祭拜,你在之靈若是垂憐,便請在夢中相見,以慰平生。”
罷,恭恭敬敬做了三個揖,然後將那株三炷香插在了香爐之上。後退兩步,仰望著墳塋,不由得心中頗為傷感。繞著墳塋走了一圈,總覺得心中著實牽掛,不忍就此離去。便想靠著墳塋歇息片刻,就像與這夢中情人能有片刻溫存似的。
於是他在墳塋旁坐下,背靠著墳塋閉上雙目,心中遙想周後的美貌,從懷裏取出周後的那本李煜詞抄,慢慢的一頁頁翻閱。這些詩詞他早就已經爛熟於胸,他隻是想看看上麵那娟秀柔美的字體,宛若周後那驚世駭俗的容顏。讓他心中漸漸歸於寧靜,翻著翻著竟然頭一歪睡著了,那本詩集垂落在他胸口之上。
他做了一個夢,夢見他竟然到了周後的墓地中間。周後頭戴金色鳳冠,身穿彩雲金龍紋的錦袍。著一條八幅鳳尾長裙,長長的裙擺垂落在潔淨如明鏡一般的青石地麵上,宛如一波波水紋一般。衣袍外罩了一件半身銀絡裘,一張臉蛋皎潔如明月,不施半點粉黛,卻是那樣的柔潤嫩白,珠光流轉。那風華絕代的氣度,傾國傾城的容貌,讓完顏宗望不由看癡了。
周後眉目含笑,滿麵帶著春色含情脈脈,凝視著完顏宗望。完顏宗望不知該什麼才好,手足無措的站在那。待到他定下心神大著膽子上前,想去牽她的手時,周後全身肌膚居然隨著衣裙一起掉落在地,隻剩下一具深深的白骨還立在那兒。頓時把完顏宗望嚇得驚叫了一聲,醒轉過來卻是南柯一夢。
完顏宗望一骨碌爬起來,呆呆地望著那墳堆。心中一遍遍回想著夢裏周後那讓人癡迷的容顏,他從到大見過的所有美人加在一起也比不上周後半點。這個絕世容顏已經深深的烙進了他的腦海之中,根本無法自拔。
他咕咚一聲跪在墳堆前,雙手合十,禱告道:“周姑娘,你既然已經托夢給我,你在墳墓中等我,我就到墳墓裏來見你,希望姑娘垂憐,能夠一現芳容。”
罷,完顏宗望跪爬起來,大步流星的來到陵墓之外,將自己的親兵衛隊叫了進來,吩咐他們趕快去把東京汴梁城負責修建陵墓的工匠和官員抓了來,讓他們打開周後的墓地。
金軍攻占京城之後,京城裏的大官員包括工匠也都被金軍控製,包括修建陵墓的工匠。所以很快,好幾十個工匠便被叫了來到了墓地前。完顏宗望告訴他們,讓他們掘開周後的墳墓,但是不容許使用強力破壞,要找到甬道進入墓葬。
這個要求對於這些工匠來那簡直是太輕鬆容易了,雖然周後的墓地是在一百四十多年前修的,那時的工匠早就已經死了。但是修建這種王妃的陵墓是有一定規矩的,他們依照慣常的規矩,很快便鎖定了陵墓的入口。挖掘開之後,揭開一塊沉重的青石,便露出了甬道口。這甬道口有些地方已經坍塌了。畢竟過去了一百四十多年,而且已經進水了,地上有水淹過的痕跡。
完顏宗望立刻便明白,這應該是四十年前那場特大洪水留下的可怕痕跡,由於洪水的長期浸泡,嚴密的陵墓依舊無法抗拒洪水的進入,使得墳墓淹沒在了洪水之中。被洪水浸泡之後周後的墳墓是否還能完好保存下來,這讓完顏宗望很是有些擔心。
他等到墓道裏煙瘴之氣都消散完了之後,讓工匠放了一隻雀兒進去,眼瞧那雀兒進去後平安無事的又飛了回來,這才放心。
他不願其他人進入打擾裏麵的周後,他要獨自一人進入墓葬。他整理衣冠,提著一盞燈籠,沿著甬道緩步往下走去。
每跨出一步,他的心就要猛的跳動一下,他非常渴望見到周後的芳顏,可是又害怕隻見得到一堆淩亂的白骨。那他心中的美好的夢想便會瞬間破裂,會讓他感到痛不欲生。可是夢中周後那傾城一笑的勾魂模樣怎麼都無法從腦海中驅走,他還是咬牙繼續往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