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夕是西風,流光半已空。山光漸凝碧,樹葉即翻紅。”盛夏一過,晚夏便帶著一絲涼意到來,令備受炎熱煎熬的人們長舒一口氣,王府的冰鎮酸梅湯也消耗得慢了許多,不再是搶手貨,總管總算也鬆口氣。
這些時日,晴兒都樂陶陶的,因為她家小姐又得寵了。王爺除了偶爾往王妃那裏點卯,就是來她們靈犀院了,別的院子去的極少。晴兒不明白小姐為什麼一副可有可無的模樣。有時王爺來了,她還在有意無意間怠慢,好像要把王爺氣走。
然而王爺八風不動,根本不與她計較。可也是,晴兒想,王爺是何等人物,怎麼會將這種小事小情放在眼裏,小姐白白費心機了。
可是令晴兒擔心的是,小姐這樣受寵卻遲遲不聞無喜信,著實令人心急。王爺子嗣不盛,所有人都盼著王爺多添貴子,如今又專寵小姐,小姐若不懷孕是無論如何也交待不下去的。
晴兒平時和府中下人來往,已經能聽到些風言風語,背地裏說說什麼難聽的都有。
晴兒常在方媃念叨這事,方媃隻是漫不經心的敷衍。其實這些時日,應煊常來,她開始還擔心會很快懷上,但竟然沒有。後來她猜想,懷孕這種事跟身體、心情都很有關係,以她現在年紀、體質,不易受孕是極正常的。況且她也實在沒那個心情。
至於應煊的寵愛,方媃覺得這隻是一時的,很快激情退卻,一切是過往雲煙。這裏的男人可以任娶新鮮的小老婆,怎麼可能總癡心在一個女人身上,新鮮勁兒一過,還不是喜新厭舊另尋新歡。別說是這裏,就是在現代,方媃也深知婚姻多年的夫妻早已經沒有任何感覺,存在的隻是親情,約束他們的也不過是法律和道德。
現代社會隻允許一夫一妻,那些對丈夫或妻子失去激情的人們,隻能去搞婚外情。於是婚外情成了很常見的事。所以,有著現代人頭腦的方媃對男人有著比較清醒的認識。雖然應煊不論從身份地位還是外貌都有著十足的吸引力,有足夠理由令女人們為他死心塌地,但幸好,方媃還有一點免疫力。
就算在與應煊的耳鬢廝磨間,她有時也難免有一點動心,但隻消想想別個院中那些女人,就會立刻清醒。
方媃回想起那日,應煊在床上說的那幾句莫明其妙的話,讓人摸不著頭腦。聽他話中意思,似乎是應煊很清楚方媃的不甘願,兩人也因此生過齟齬。聯想晴兒在花園裏說過的話,應煊是去年在她回娘家之後才突然冷淡她的,方媃有些懷疑,這位方小姐回娘家後是不是說了不該說的話或做了不該做的事,傳到了應煊耳中。
方媃很好奇那次回娘家,方小姐究竟做了什麼惹惱了應煊,也許隻有再回娘家,才能打聽清楚。但深宅大院規矩太多,她這種地位的小妾是難得見著娘家人的,前些天若不是那場大病,怕是也難見到娘家人。怎生想個法子回趟娘家呢?她不敢冒然向應煊提出,隻好迂回了。
自恢複了每日去王妃處的請安,方媃慢慢對府中諸人加深了解,應對逐漸自如。“狐狸精”事件後,三個孩子明顯是回去都被教育叮囑過了,所以再見了她,都十分規矩,再聽不到那些“童言童語”了。
聽麗兒說,“狐狸精”事件令孫氏大掃麵子,此事居然傳到王爺耳裏,自此再未踏入孫氏屋門。晴兒和麗兒皆覺得王爺心中很愛自己主子,很替主子出了氣,令她們行走府中都覺揚眉吐氣。
方媃日日早上向王妃請安,挑了個屋中沒有旁人的時間,委婉向王妃提出想回娘家的請求。
王妃一聽,臉色立刻十分難看,平日掛在臉上的淡淡笑容也全不見了,嚴厲的看了方媃一眼,沉默片刻方才道:“前些日子你一直重病臥床,王爺囑咐讓你靜養,有什麼話待你好了再說,我隻好按下不提,如今你也好全了,我還沒來的及說,你倒又提回娘家的事。你可是忘了上次回娘家之事?”
上次回娘家發生的事?方媃表麵上低著頭,溫順不語,實際卻是豎起耳朵聽王妃怎麼說。
王妃見她沉默不語,接著數落道:“你畢竟還是年紀輕,行事欠妥。既已嫁做人婦,便應該時時謹守禮節、婦道,就算是回了娘家,也不能越禮。你那娘家表兄雖是親戚,但畢竟是正當年的男子,你回娘家侍奉父親本已是王爺特別開恩,怎麼可以常常在家中與他見麵?你隻以為是在自己娘家,無人知道,卻不想想,別說是咱們這京城,就是整個大洪,又有多少事是能瞞過王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