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舊情難解懷(1 / 2)

淩雲坐到方媃對麵,也不說話,隻靜靜看她,一雙眼眸如飛煙蒙蒙,令人難以正視。方媃不由就紅了臉,下意識抬手摸摸臉頰,怪不好意思的,被這樣一個男子看著。

憑良心講,方媃現在這副皮囊已經算是冠壓群芳了,但若是與淩雲配對,自己感覺竟然還是有些配不上他。

淩雲是文武雙全之人,所以容貌雖如蘭芝,卻毫無脂粉氣,是男子風流入骨的美。

方媃想起應煊,他們兩個是氣質完全不同的人,應煊瀟灑,非鴻風流;應煊狠厲,非鴻內斂;應煊是高貴清俊,非鴻則是溫和秀麗。這兩人身份背景不同,卻都堪稱人中龍鳳。

隻是方媃還不了解淩雲,不知他心智如何,反正應煊是心機深沉、智珠在握的非凡之人,她想,應煊的智慧和頭腦,怕是沒幾人比得過。

就這麼兩個人不說話的坐著,也怪尷尬,方媃做勢欲站,道:“時候不早,再坐著怕於禮不合,表兄若無話,小妹便告辭了。”

淩雲起身,似是想伸手拉她,卻滯在半途,停頓一下,又垂下來。

“眉真,自你嫁入王府,我常捫心反思,怪我不早做打算,隻顧浪蕩江湖,白白耽誤了這些年華。”

方媃見他雪白的麵孔上盡是悔意,心中歎氣,寬慰他道:“身不由己,誰也怪不得,你不必自責。”

“不,是我之過。原想待你到了年紀,便請媒人來上門說親。哪知姨母突然做出這等事,我那時正離家千裏之外,鞭長莫及。”

原來他竟是常年闖蕩江湖的,莫非是像武俠小說中寫的那樣的俠客,或是哪個門派中人?這倒是新鮮。方媃看他略顯瘦削的身姿,實在不像孔武有力的學武之人。

不過這也不希奇,武俠小說中不是總這樣寫嗎?隻要內功高深,外表常常是看不出來的,甚至很多高人的外表還帶著幾分文弱呢!

方媃正浮想聯翩,卻聽淩雲接著道:“過幾日便是秋闈,我會參加武舉,走仕途一路。”

方媃吃驚,不解道:“你欲走仕途?”

難道是為了她嗎?可他應該清楚,即便博得了功名,他們也已經不可能了。

淩雲笑笑,並不多解釋,片刻後隻是語帶嘲諷道:“不是說,‘學會文武藝,賣與帝王家’麼?國家邊陲不穩,正是用人之際,我空負一身材能,何必虛度此生。不如搏他一搏。”

他並沒真正回答方媃的疑問,方媃也不知他到底是什麼打算,究竟是一時的激憤,還是別有所謀,她看不透。

她忽然覺得,眼前的淩雲雖是溫文而癡情,外表又如此秀雅,骨子裏卻也有不亞於應煊的狠厲。這樣的人,原該做出一番事業來的,不論是在朝堂還是在江湖,都絕不會是沉寂無名之輩。

既然不肯說,方媃也不再追根究底,對於她來講,畢竟眼前的人還太陌生。

“眉真,你可有想過將來?”

方媃抬頭看她,他的語氣絕不像是隨口一問,所以她也認真起來。

將來她確實沒認真想過,因為自從她穿越來,腦子裏始終還想著也許還能回去,所以從未認真為將來打算,無非是得過且過。

“以你的性情,在王府渡日,如今時候短倒還不妨,長遠下去,隻怕艱難。”

“我的性情?”方媃忽然想到,眼前的人,應該是最了解原來的方媃的。她突然很想知道,自己究竟和原來的方小姐有幾分相像。

“表、非鴻,你是在取笑我嗎?我的性情又如何?難道無法在王府立足?”她故意帶一點嬌嗔得問道。

淩雲展眉而笑:“你瞧你現在的模樣,還與從前一般,對別人很寬容,唯獨對我,隻是一味嬌蠻。一句話也不讓。”

方媃沒想到自己隨口一問,竟暗合了原來的方小姐。也許她們真的是前世今生,本來就是一個人,才會讓她穿越而來吧。

“你還沒回答我。”方媃道。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淩雲道:“你雖生性恬淡無爭,卻因自身出眾,此生難免儲多劫難。”

淩雲很篤定道。

方媃細品他的話,確實有些道理。若非她容貌出眾,怎麼會被嫡母硬逼著頂替了方嫚,又怎麼會進王府?

而應煊寵愛她,如今雖看不出什麼,時間久了,必會招來禍端。

淩雲的話說的很含蓄,方媃卻理解他為何不明說,隻因他愛著方媃,自然不願從自己嘴裏,明著說出“就因你美,才受寵,才會招事。”這種話。

方媃嫁人,受寵,對他來說,是難以接受的現實。

這現實他極清楚,卻死也不願說出口。當他麵對她時,隻願他們還是當年,隻如初見。

“你的擔心,我明白。隻是既然已經邁進去,難不成還有抽身的一天?”這話雖問的是淩雲,方媃自己也在自問,若真有抽身的一天,榮華富貴,她可能拋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