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鳴聲聲,六月的莊子裏隨處可聽到各種動物的聲音。早上自然是雞鳴報曉,河裏鴨、鵝叫得歡暢,午後是一聲接一聲的蟬鳴。方媃就在這各種聲音中,悠閑過著夏天。
方嫚出嫁之後,王氏又來了莊子。王氏是個實在人,情緒都掛在臉上,這次來,臉上是喜氣洋洋。
“此次大姑娘出嫁,王爺可是給足咱們方家麵子,那天在場賓客誰也沒想到,王爺和康郡王都到了,雖隻略坐了坐,卻是天大的榮耀。全京城打聽打聽,哪個這般有臉麵的?母親和親家那邊都樂得合不攏嘴。親事雖辦完了,但京城裏還在傳著這件事,都高看了咱們家一眼。母親說,這都是二姑娘你的功勞,王爺是在給你臉麵呢!”
方媃心想,宮裏的賢妃已經警告她不許再霸著王爺,逼她不得不推開應煊,這段日子應煊也沒有再來,而外麵的人,包括娘家人卻怎知內裏,都依仗著她受寵而春風得意。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表麵上風光,其實有多苦,誰關心呢?
“二姑娘,你何時才能回王府啊?母親也擔心著,那白氏早養好了,還有何理由不讓你回去?”王氏問道。
“是我自己不想回去,那白氏心有不甘,正憋著找我的不是,這個風口浪尖回去,豈不是自找麻煩。”
“你哥哥也是這麼對母親說的,還是他這個哥哥最了解妹妹了。”王氏道。
“哥哥是明白人,有他在,我心裏也是有底的。”方媃笑道。
“你放心,你哥哥是心疼你的,一家人,二姑娘有什麼事,隻管和我們說。”王氏實實在在道。
方媃道:“哥哥和嫂子對我好,我都知道。”
“如今大姑娘嫁得好,夫人也了了一樁心事。過一段時日,怕就要去找老爺了。”王氏道。
“也好,父親那裏也需人照顧。家裏有嫂子便足夠了。”方媃道。
婆婆若不在,王氏這個做媳婦的也能鬆口氣,所以她此時心情正好,想了想又道:“你哥哥不讓我說,可我覺著還是應該說,依我看,雖然在這莊子裏是避風頭是對的,但也不能總呆著啊。妹妹打算在這兒住到何時?”
方媃點頭:“我省得。這裏自不是久留之地,我想,等王府平靜些了,入秋之前就回去。”終究等不到秋天,看不到風吹麥浪、楓葉紅遍的景色。
方媃忽然想起了淩雲。
淩雲去上任後,一直沒有什麼消息,連娘家那邊也隻收到過一回信,報了個平安,已經順利到達了霄雲關。
方媃遙想邊關風雲,溱河水滔滔流淌,天高雲淡,霄雲關高高聳立,關外便是茫茫草原。淩雲那樣清秀風流的人物,穿上戎裝,帶兵操練,又會是什麼模樣。
方媃以為要很久才會有淩雲的消息,誰知,就在她七月底回到王府後不到幾天,便傳來了他的消息。隻是這消息並不是淩雲寫信告之的,而是通過一封封邊關急報,報於皇上及官員的。
北鬥十九城地處邊陲,常有大洪的商人來往,那裏又曾是獠族領地,所以獠族人總愛聚集在那裏與大洪人通商。
既然是兩族人混居,魚龍混雜,便常有爭端,尋常一些上爭端,倒也習以為常。隻是這一次,卻是大洪人把獠族人惹急了。
原來獠族族長的女兒——阿隆古公主微服在令州遊玩時,被一個百夫長調戲了,獠族人向來野性十足,天不怕地不怕,阿隆古公主當即抽刀砍死了那百夫長。這一下可是鬧大了。跟著百夫長的官兵立刻與公主隨從打了起來,爭鬥中雙方又死了兩個人,連阿隆古公主也受了傷。
不用說了,阿隆古公主當夜趕出霄雲關,將此事告之族長,而官兵這邊也稟告霄雲關總兵,總兵再上報了西北總督李鈞,李鈞則急報京城。
官兵這邊正義憤填膺,要找獠族麻煩,卻不想,獠族那邊竟然已經大兵壓境,誓要為阿隆古公主雪恥。
霄雲關自然不是輕易可過的,洪國陳兵駐守霄雲關多年,防的就是獠族做亂。
兩邊都是怒火衝天,霄雲關內外對峙,氣氛緊張,戰事一觸即發。奏報八百裏加急送到白玉京,朝廷上下一致認為,這明顯是獠族蓄意挑釁,那霄雲關外的十萬鐵騎豈是朝夕之間能齊備的,明顯是早有圖謀,十萬大軍枕戈待旦,隻等找個由頭便直逼霄雲關下。
“不過是死了幾個當兵的,朝廷息事寧人也就是了,莫非還真要打仗?”晴兒道。
“現在是獠族故意小題大作,那十成鐵騎顯然是早就備好的,隻等著找個由頭開打了。朝廷就是不想打,也難。”方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