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氏聽了,也讚成道:“可不是,誰也不知他們心裏想的是什麼。就說咱們王爺,田氏前幾天進了門,若依他沉穩的性子,就算是衝著娘娘的麵子,也要寵那田氏幾日。沒想到,進門那晚竟是曬了田氏一晚,直隔了兩日才圓房。這不是不給自己母妃麵子嘛!”
“邊關捷報,朝廷事務繁重,或許是他太忙了吧。他本來就是公事大於私事的人,你也知道。”方媃隨意道。
任氏白了她一眼,道:“你少糊弄我,他哪日不忙的?倒有工夫左一趟右一趟,大老遠跑到莊子去看你?你們倆在我眼皮子底下那點事,打量我不知道呢?還想瞞我。”
方媃笑出聲來:“阿彌陀佛,我竟不知有什麼事,是要瞞著你的。”
任氏輕拍她胳膊,戲謔道:“表麵上冷冷淡淡,不複往日熱乎,其實牽腸掛肚,怕是沒一刻不想著的。因著田氏進門你鬧了回脾氣,他便立意冷了她三天,不是給你麵子麼?不是表示給你看的?姐姐我雖心如止水,卻還是忍不住嫉妒你了。”
“你嫉妒我?”方媃很認真得看著任氏,她與任氏交好,其實大多數時,是任氏比較主動接近她。她也曾想過,任氏也是應煊女人之一,任氏難道不會嫉妒麼?可是看她平日大大咧咧的模樣,又實在不像。
任氏苦澀得笑一笑,在方媃的注視下,略有些不好意思,她撫了撫發鬃,道:“我又不是木頭,我也是他的女人,看他對你那麼用心,我能不嫉妒麼?可是我已經死心了,憑我的資質,能在王府立足,能提攜娘家,能生下孩子,就已經很滿足了。”
方媃點頭,表示理解。
“說實話,最初主動與你交好,隻是為了我自己。你受寵,我若與你交好,接近王爺的機會也多些。”任氏索性坦白說道:“可咱們相處的多了,我才發現,你年紀雖小,心胸去不一般,冰雪聰明,淡泊無爭,是個極難得的明白人。與明白人相處,實在舒心。所以,漸漸的,我已把最初的意圖忘掉,隻想著咱們姐妹難得有緣,在這王府裏相互扶持,才能走下去。”
任氏說著便流下眼淚,她也苦,雖有個女兒,卻還是難解內心中深深的孤獨。
見她哭,方媃立刻也忍不住哭了,她當然理解任氏的苦,因為她們都是同樣的處境。兩人互握著手,相對垂淚。
****************
“喲,姐妹倆這是唱得哪一出啊?”門簾挑起,平氏和田氏走了進來。
平氏也罷了,這田氏怎麼來了?她是庶妃,比方媃位份高,竟屈尊前來。田氏穿著鮮豔得緋紅錦裳,滿頭珠翠,渾身上下散發著新娘氣息,舉止文雅有禮,行動嫋嫋婷婷,容貌亦可稱得上‘芙蓉如麵柳如眉’,秀色可餐。
“方姐姐這裏真雅致。”田氏一眼便看到了掛在牆上的那副應煊畫的畫,她駐足畫前,看了半晌才悠然道:“王爺好畫功啊。”
方媃請眾位安坐下,丫頭端上茶來。田氏揭開蓋看了看道:“這是菊花枸杞茶?”
“正是。”方媃道。
田氏隻嚐了一口便放下了。平氏見了便問:“庶妃妹妹不愛喝菊花枸杞茶?”
田氏的丫頭碧桃在一旁道:“我家小姐也愛飲菊花茶,隻是小姐隻喝貢菊製成的菊花茶,尋常菊花是入不得口的。”
“碧桃,就你嘴快。咱們家裏還有許多貢菊茶,記著明日贈於諸位姨娘品嚐一番。”田氏道。
方媃低頭看了看茶盞,裏麵飄著的菊花是什麼菊製的,她還真沒深究過。
屋裏靜了片刻,任氏放下茶盞,白了那碧桃一眼,道:“這位碧桃姑娘想是庶妃的陪嫁丫頭了?庶妃知書識禮,是個文靜的人,這丫頭卻太活潑了些,主子們說話,她插嘴倒快。”
任氏這麼直接,田氏雖是庶妃,卻畢竟是新人,臉上有些掛不住,卻還是護短道:“任姐姐何必與個丫頭計較,她不好,我自回去責她便是。原來任姐姐性子這麼急,倒叫我不好說什麼了。”
方媃轉頭對晴兒道:“這是什麼菊花製的茶?”
晴兒轉頭問麗兒:“麗兒,我記得咱們原沒有這種茶,是誰送來的?可說了什麼?”
麗兒回道:“上個月福生送來的,說是入秋了,飲菊花茶最是祛燥滋補。婢子收下時也沒在意,隻恍惚聽他提了一句,說是什麼岈山眉白菊。”
此言一出,眾人臉色各異,任氏暢快笑道:“原來是王爺送來的,想必不是凡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