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真。”恍惚中,那溫柔的呼喚又響起,竟不是眼前那個淩雲發出的,這聲音來自遠方。
“眉真。”又一聲呼喚響起,聲音遠在天際,卻那麼溫暖,方媃抬頭,想尋找這溫暖而充滿希望的呼喚,如果這呼喚能帶她遠離眼前無邊的孤寂和絕望,她寧願現在就追隨而去。
方媃猛一掙紮,忽然眼前的一切全部消失,這一回那聲音不再遙遠,卻依舊溫柔。
“眉真。”
方媃睜開眼睛,仍是在禪房裏,借著一點月光,看到淩雲正凝視她。
方媃覺得身上粘膩,竟是出了一身汗,她慢慢坐起,喘息片刻才真正清醒過來。
原來,夢也可以讓人這麼恐懼,絕望。
“我睡著了,做了一個夢。你何時進來的?”
“做了什麼夢?一定是好夢,叫都叫不醒。”淩雲淺笑,從旁邊取來一個巾帕,猶豫片刻,遞給她,示意她自己拭一拭額頭上的汗。
方媃邊拭汗邊苦笑,好夢嗎?那也算好夢?隻希望這一生都不要遇到那樣的場景,要任何人為她去做那樣艱難的選擇。
淩雲脈脈看她,看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進來不容易吧?”
淩雲嘴角輕揚,做了個無所謂的表情,道:“也罷了,圍得如鐵桶一般,也隻是對付尋常人,若真有高手想進來,卻攔不住。單單從此節看來,大洪國早已今非昔比。”
方媃笑:“真會自誇,炫耀自己是高手嗎?”
淩雲低頭笑:“糟了,被你看穿了。小生本是浮誇紈絝之徒,深沉穩重是裝也裝不來的。”
方媃似乎還是第一次聽他自嘲玩笑,忍不住輕笑出聲來,又怕被人聽見,忙捂了嘴。
看她嬌柔婉約的模樣,淩雲忍不住想握握她的手,他伸出手,停頓片刻,卻還是放下了。
她本來,應該是他的妻,可她現在卻是別人的妾。
淩雲沉默片刻,問道:“眉真,這一向可還好?”
“我一向都是很好的,吃穿不愁,閑散度日,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是嗎?”淩雲笑了笑,欲言又止,卻還是換了一個話題,:“眉真你可還記得,我的父親?”
方媃沒想到他突然會問到這個,她是穿越來的,腦中殘存的記憶裏完全沒有淩雲的父親。淩雲突然問到,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正躊躇著,隻聽淩雲又接著說話了。
“我父親去世時,你年紀還很小,又不常見麵,不記得也是正常。我從來隻以為父親是一個很擅經營的商人,在我自小到大的印象中,父親跟所有的商人都不一樣,他身上從來沒有所謂的“銅臭味”。他俊美儒雅,總是風度翩翩。很多人都說,他真不像是尋常的商人,可我那時還小,並未察覺出任何不妥。”
“我從會拿筷子時,便在父親的督導之下學習武功,年幼時我很不解,他為何對學武如此熱衷?也曾問過他,他卻總是笑而不答,問的急了,隻告訴我,因他從小沒有好好習武,所以身體不夠強健,希望我能比他強。”
“我的師傅是他重金聘來,師傅乃是武功高手,而且天文地理、機關布陣無所不曉,他傾囊而授,教得很用心,使我年紀輕輕,就能在江湖上立足。
“在父親去世前的,三天,他突然支開母親,把我叫到床邊,他問我,是不是一個真正的男子漢,是否能在心裏藏得住事,守得住秘密?”
“我自然拍著胸脯保證。當時父親很信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他說要告訴我一個連母親都不知道的秘密,這個秘密,已經守了近兩百年,還要一代代傳下去。但是,這個故事太長,他已經無力說完,他說早就寫好一封長信,就藏在書房的一個隱秘之處,讓我自己去取來看。”
“夜深人靜之時,我去書房找出了信,眉真你知道嗎?那一夜,我眼也沒有合過一下,看過信我整整呆坐了一晚,簡直不敢相信,父親竟然背負著這樣一個巨大的秘密。”
方媃吃驚道:“到底是什麼秘密讓你這樣震驚?”她問完忽然笑了,忙道:“是我失言了,既然是巨大的秘密,自然不能告訴我的。”
“不,眉真,我今夜前來就是要告訴你這件事,對我來說你是絕對可以信任的。如今,這世上除了你,還有誰?能更令我信任呢!”
知道淩雲竟然要告訴她一個大秘密,方媃不禁緊張起來,從古至今,說秘密的人會擔心泄密,可是聽秘密的人壓力更大,因為未必能保守的住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