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柑縣至今,這兩個月一直沒有機會與淩雲相見,雖有書信往來,卻還是相思入骨。
在靖州落腳,精致的房舍,睡得十分舒服,然而方媃卻仍是失眠了。
“他此時在做什麼呢?可聽了我的勸告,好好休息?”方媃想。雖每次派人送信來說一切都好,卻還是擔心他的身體,行軍打仗,勞累程度非同一般,他更是還要勞心,能不累麼!
前些日子在一個縣裏停留時,她曾親手熬燉了補身的湯,裝在砂罐裏,派人送到前方,也不知他可曾喝了沒。
前途茫茫,何時才能隻有他們兩人,拋開俗世,消遙江湖?方媃不禁幽幽歎了口氣。
“發愁了?”帳外有人低聲笑問。
哎呀!方媃失聲叫了出來,坐起身猛得一挑帳簾,外麵的人正笑微微看她,目如秋水,神光奪奪,當然是淩雲淩非鴻。
“非鴻!”
淩雲上前一步,伸出雙臂,方媃投入他懷中,兩人緊緊擁抱。什麼也不說,用力抱緊,仿佛想嵌入彼此的身體。
半晌,才緩緩分開,方媃剛要說話,淩雲已經吻上她的唇。
這是刻骨相思的深吻,從每一秒溫柔而執著的吸吮中可以感受到他的感情。
方媃太想他了,此刻這個吻,也隻能稍解相思之意。
“你今夜還走不走?”
“今夜,就算是溱江水倒流,洪兵打到了門口,我也不會走。”淩雲在她耳邊輕笑道。
方媃眼波流動,桃腮暈染,親手為他解下罩在最外麵的雁翎金絲軟甲。這軟甲正是當日她托方靖所製,自送到淩雲手裏後,便沒離開過他。
淩雲目光始終不曾有片刻離開她,看她含羞帶俏得為他寬衣解帶,那模樣說不出的嫵媚動人,淩雲更是再按捺不住,抱著她向後倒,兩人一起跌進錦被之中。
“哎喲!”方媃笑起來,輕捶著他的肩膀道:“你想壓死我啊!”
“噓——”淩雲在她耳邊輕聲道:“小心驚動旁邊屋子裏的人。”
方媃白了他一眼,正要說話,他已再次覆上她的吻,這一次,不會再讓她有空閑說話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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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將亮時,兩人平靜得依偎在一起,誰也沒有睡著,卻隻是依偎著不說話。
似乎已經聽見了雞鳴的聲音,方媃摟住淩雲,埋首在他胸前,喃喃道:“你要走了麼?”真是舍不得他,雖相隔並不遠,但見上一麵卻如此難。要熬到何時,才能再不分離?
淩雲輕聲細語道:“眉真,我向你許諾,這樣的日子不會太長了。你放心。”
方媃抬起頭,看著他,她一向信他,既然他如此說,便相信他一定是言出必行,這樣的動蕩分離,提心吊膽的日子不會很長了。
淩雲輕輕親吻她的額頭,這個吻溫柔得幾乎令她流下淚來。
這個吻,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在靖州住下不過十日,方媃便從雁北處得到消息,大洪軍後院起火了。
剛嫁到大洪不久的滁國公主在一個多月前夢熊有兆,這本是大喜之事,可萬萬沒料到的是,不過一個多月的時間,她便流產了。更可憐的是,太醫診斷,她以後也不會再有孩子。
“這消息確切嗎?”方媃問雁北。關於應煊的事,她還做不到全關心。
這些時日,與淩雲新婚燕爾,過往種種早已漸漸淡出腦海,但並不是真的忘記了,怎能真的忘了呢?那畢竟是愛過她的男人。他們之間,是一段十分矛盾的故事,深深藏在她心底。
雁北見如此她關心大洪後宮的事,臉色有些不好看,但還是繼續說下去:“這種消息自然是確之又確的。滁國公主忽然流產,大洪皇宮動蕩不安,這一回怕是有好戲要看了。”
“何以見得?”方媃問。如果隻是正常流產,就算滁國公主身份尊貴不同尋常,又怎能讓後宮動蕩呢?
雁北笑得高深莫測,卻不願多說,隻道:“待你見到族長,自己去問吧。我隻能說,世上不如意事常八九,及時雨並非想求就能求得到的,萬事都要靠自己謀劃。大洪國庫空虛,全靠著滁國才能打得起這場仗,如今嘛——可難說了。”
雁北告辭出去,留下方媃怔怔回想她的話。
莫非,這滁國公主流產並非正常,而是受人暗害?細想雁北的話,方媃又品出一些意思來。
事情還沒這麼簡單。隻怕,遠在幾千裏之外的白玉京皇宮,表麵看似是女人之間的爭鬥,是背後有人操縱的。
雁北方才說“及時雨並非想求就能求得到的,萬事都要靠自己謀劃。”,這豈不是在說,滁國公主流產是淩雲暗中操作的?淩雲的手,居然能伸到皇宮,操縱嬪妃?方媃難以相信。
滁國公主流產,日後不能再孕,她一定不會輕易放過此事,必會追查,若一旦查出是宮中哪一位有份量的人害了她,公主必不會善罷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