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紫離醒來的時候,是邵子翎陪在她身邊,懷中抱著……她剛剛出生的孩子。
因是第一次抱孩子,邵子翎的胳膊很是僵硬,處處小心翼翼,生怕傷害他半分。奶娘在旁邊看著,笑著勸慰道:“將軍,你不用這麼緊張。”
邵子翎低斥道:“小聲些!公主在……”回頭見薑紫離已經睜開了眼睛,臉上的神色立刻變成欣喜:“紫離你醒了?”
孩子,男人,奶娘。如果還是從前,這本該是最美滿幸福的一幕,可是如今……
薑紫離對邵子翎笑了笑,伸手去抱孩子。小小圓圓的臉,緊閉的眼睛,挺翹的小鼻子,還有小嘴巴。
孩子如此之小,原本與其他的孩子沒有什麼差別,薑紫離看著,卻不禁想起孟初寒來。他說過,如果自己三個月不歸,他便來尋。如今……
薑紫離心中越發的不安。他不是不守承諾的人,他也不會忍心舍下自己的孩子。那麼……
產後的第五日,邵子翎再次送來一堆嬰孩能用的不能用的東西。薑永乾也跟著來了,一進來便直接撲到薑紫離床前,伸著頭去看繈褓中的孩子。
薑紫離方才已經給他喂過奶,剛剛睡下。薑永乾扒著床邊將那小孩子望了半天,最後仰起頭來看著薑紫離,捂著小嘴竭力壓低聲音道:“姑姑,他長的是不是很像我啊?”
薑紫離:“……”
從後麵跟過來的邵子翎聽到這話,忍不住笑了,仔細端詳了那小娃娃片刻,又看了看薑永乾,點頭道:“嗯。是有幾分像。紫離,你說是不是?”
薑永乾聽了很是開心,跳著腳道:“那姑姑姑姑,我要讓他做我的皇後!”
薑紫離:“……”
邵子翎:“……”
薑紫離看了邵子翎一眼,將薑永乾的小手從自己兒子的小被子上拿開握在自己手中,柔聲道:“龍兒,你知道什麼是皇後嗎?”
“知道啊!一直跟我生活在一起的人就是我的皇後!”
薑紫離點了點頭,這話是沒錯。她想要繼續勸導。薑永乾卻用力將自己的小手從薑紫離的手中掙脫出來。
薑紫離不解其意,又擔心弄疼他,便放手了。哪知放開的那隻小手立刻就反手抓住她的衣襟,抓著往上爬。
中間還隔著那個小小嬰兒,薑紫離心驚膽戰,邵子翎立刻雙手將他卡走:“皇上,不要壓到小/弟弟。小/弟弟疼了會哭的。”
皺著小臉的薑永乾聽到這幾句話立刻就向那小嬰兒看去,見他沒哭,這才放下心來,看向薑紫離的一雙大眼睛卻委屈的紅了。
薑紫離立刻起身將他抱進懷裏:“龍兒怎麼了?”她回來之後,薑永乾一直很是乖巧,讀書也很用心。今日這般模樣倒是第一次。
薑永乾委屈的看著薑紫離,卻沒有說話。站在旁邊的邵子翎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薑紫離柔聲道:“龍兒,說,到底怎麼了?”
薑永乾緊緊抓著薑紫離的衣袖,委屈道:“姑姑,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薑紫離:“……你怎麼會……”
“我好不容易求著邵叔叔把你接回來了,你總說要回去,你到底回哪裏去啊?這裏才是我們的家不是嗎?你為什麼要回去?”
薑紫離:“……”
“姑姑,我不要你走。我沒有爹爹沒有娘親,我就一個姑姑了。姑姑,你不要丟下我好不好?”
“我聽說,母親都舍不得離開自己的孩子的。我讓小/弟弟當我的皇後,小/弟弟一直跟我在一起,姑姑一直跟小/弟弟在一起,我們一起在一起好不好?
薑紫離:“……”
薑紫離將薑永乾抱進懷裏,默默垂淚。
薑永乾越想越委屈,忍不住放聲大哭。薑紫離連忙安慰,那句“我留在這裏一直陪著你”的話幾句衝口而出,卻又猛然想到:如今的初寒,也是一個人。
薑紫離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哄薑永乾。邵子翎站在廊下聽著,負手站在廊下,默默的看向遠方,似乎沒有聽到裏麵的哭聲。
薑永乾用一雙淚眼迷蒙的眼睛看著薑紫離,抽泣道:“姑姑,你不要舍下我一個人好不好?姑姑。”
薑紫離看著他很是心疼,答應的話語卻怎麼也說不出來。見薑紫離沒有答應,薑永乾愈發的委屈,好不容易控製下來的情緒再次崩潰。
就在這個時候,繈褓之中的小娃娃被吵醒了,也開始哇哇大哭起來。薑紫離心中一驚,立刻鬆開薑永乾要去抱自己的孩子。手指剛觸碰到他的小被子的時候,餘光瞥到哭的一顫一顫的薑永乾身上,她的手便僵住了。
見薑紫離看他,薑永乾抽抽噎噎的努力讓自己不哭了。他看著薑紫離,指了指那個小娃娃:“姑姑。他哭了。”
薑紫離終究還是抱起了自己的孩子,敞開衣襟喂他。看了眼終於不哭的他,忍不住又抬頭去看跪在床上的薑永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