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晟帝近來頭疼症加重,已經連著三日不朝,左相人選尚未定下,睿晟帝似乎有意將左相一職空懸不定,大臣們也是有話不敢言。宮中一切事物全都交與右相與四皇子蘇夜洵打理,這幾日倒是把蘇夜洵忙得不輕。
紫宸殿外,一抹暗紫色的身影顯得格外顯眼。
殿前伺候著的幾名宮人見了,都是躊躇無措,卻又不敢上前,隻能遠遠地看著幹著急。
終於,其中一名看似職位較大的一人一咬牙,硬著頭皮走上前,對著正跪在殿外的男子說道:“九王爺,您還是快起來吧,身子要緊呐,您可別傷了自己的身體……”
端跪著的紫衣男子正是九皇子蘇夜渙,他抬起頭,沉冷傲氣的眼眸驀然掃過那個宮人的臉龐,嚇得他頓然雙腿一軟,連忙低下頭去,不敢再多言。
蘇夜渙俊朗的臉上滿是倔強,冷冷說道:“我要見父皇。”
宮人哆哆嗦嗦說道:“九……九王爺,皇上身體不適……”
蘇夜渙卻是無動於衷,重申自己剛才說過的話:“我要見父皇。”
那宮人一聽,頓然渾身一軟,伏地拜道:“九王爺啊,您這不是要奴才的命嗎?皇上說……說了他不想……”
“不想見我?”蘇夜渙陰冷一笑,抬起頭看著眼前的紫宸殿,“他不想見我,是因為怕我為了太子的事煩擾他嗎?”
“九王爺……你就放過奴才們吧……”宮人伏在地上千求萬求,無奈蘇夜渙視而不見,堅決的表情絲毫沒有消失。
突然另一雙腳出現在蘇夜渙身側稍後的地方,宮人一見不禁抬起頭順著這雙腳望去,看清來人時大吃一驚,正欲行禮,卻被來人阻止。
“你先下去吧。”來人淡淡開口,宮人聽了立刻點頭退下。
淡藍色長衫被風撩起一角,露出裏麵的白色錦衣,他在蘇夜渙身邊蹲下,輕聲說道:“九弟,聽四哥一言,莫要如此相逼於父皇,這於你、於太子都沒有好處。”
蘇夜渙微微側身,看了他一眼,冷哼道:“難道四哥要我明知太子有冤,卻為了顧全自己,而像個縮頭烏龜一樣躲在一旁,放手不管?”
“自然不是。”蘇夜洵嗓音清冽,臉上並沒有不高興的神色,“我隻是希望你能找到合適的時機,用合適的方法去勸說父皇,而不是跪在這裏,一味地與父皇對峙。”
“合適的時機?”蘇夜渙忍不住嗬嗬笑開,“自從我大軍回朝,父皇就一直有意疏遠我,若非慕相出言勸阻,他甚至想要奪我兵權。他的意思已經再明白不過,太子的事他是不想再提起了,而且也不希望有人為太子翻案。可是太子明明就是冤枉的,太子也是他的兒子,為什麼他就不能讓我們將事情查個清楚呢?”
蘇夜洵沉沉歎了一聲,太息道:“那是因為,父皇對太子給予了太大的希望,所以無法接受這樣沉重的落差。你知不知道,太子犯案,誰是第一個發現的?”
“誰?”
“是父皇。”
蘇夜渙驟然一驚,側身不可置信地看著蘇夜洵,搖頭道:“這不可能。”
“嗬嗬……”蘇夜洵無奈一笑,“我也希望這不是真的,可是,父皇與我看到的確實是那樣的場景,那個宮女渾身赤?裸地躺在太子身旁,脖子裏纏著一根白綢,已經沒了氣息,而白綢的另一端就在太子手中……”
他頓了頓,看了蘇夜渙一眼,料定他會是那副死都不肯相信的表情,“你不在宮中之時,父皇甚是牽掛於你,便想要為你選一位王妃。想來太子與你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可能會對你的喜好有所了解,所以那日我陪同父皇到東宮去找太子,想聽聽他的看法,卻不料我和父皇走進東宮時,宮中一片安靜,所有宮人似乎都躲了起來,不見蹤影。父皇心中不悅,直接找到了太子的寢宮,結果就看到了那樣的一幕。當時太子還有些迷糊不清,直到父皇憤然拂袖離去,他都沒有追上來解釋什麼。父皇剛一離開回到太極宮,就有宮人來報,所太子的宮中,死了人。”
聽到這裏,蘇夜渙已經能接續上去了。他回到京都之後,並沒有直接就去找睿晟帝商談太子之事,而是自己暗中調查了一番,事情便是由東宮中的一名宮人前去給太子送膳食的時候發現的,當即大叫出聲,結果引來了其他人的注意,這才事發的。後經太醫驗定,那名宮女確實遭人奸汙,而且正是被人用長綢繞緊脖子裏勒死的。
這一切都與睿晟帝看到的相吻合,睿晟帝又怎能不大為惱怒?他向來以太子為傲,這次事發是他心頭的巨痛與大恥,是以他命宗正帶著羽林衛將太子拿下,交給了吏部審理……
他皺眉道:“可是,陌均告訴我說,那天下午太子本來是準備與他一同外出,前往皇陵祭拜母妃的,而且已經事先吩咐了宮裏的宮人將一切行裝已打點妥當。奇怪的是,陌均本來隻是想要小憩片刻的,卻不自覺地沉沉睡了過去,一覺醒來之後已是晚上,太子已經出事了。”
蘇夜洵沉吟片刻,眼神愈漸深沉,“那這裏便是事情的關鍵,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才會讓樓陌均沉睡道晚上,而太子也沒有按計劃出宮去拜祭樓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