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九】清風依舊伊人消(1 / 2)

從十公主中毒身亡到慕太後下葬,紹元柏一直將自己關在府中,不出大門一步。念及他心中痛楚,睿晟帝並未強求他做些什麼,倒是德妃曾囑托蘇夜清前往看看他,卻被他拘於門外。

紹府大門外,三道人影緩緩停下腳步,後麵兩人靜默不語,站了一會兒,前麵那人抬腳欲要進府,身後一人上前道:“王爺,真的打算要進去嗎?”

臉色微微一沉,前麵身著一陣白色素袍的男子回身淡淡瞥了說話之人一眼,“不能進去麼?”

“那倒不是……”何子連忙搖頭,與邵寅相視一眼,猶豫了一下道:“聽聞昨天和今天一大早,清王殿下來時都被中書令大人拘於門外,不願想見……”

“嗬……”蘇夜涵淺淺一笑,看不出情緒,帶頭走上前。

紹府大門的侍衛再沒有見識,也該能認得出來人是當朝七王爺,早已行禮候著:“見過涵王殿下。”

蘇夜涵微微抬手,“紹駙馬可在?”

“在……不過……”是為有些為難地看了蘇夜涵一眼,“不過大人他已經閉門謝客多日了,誰都不願見……”

“帶路吧,本王去見他。”蘇夜涵手指向府中微微一指,侍衛連忙在前麵帶路。

失去了女主人的紹府蕭條冷落了許多,雖然府中該打理的地方都有人吩咐打理好了,可是總覺得缺了些什麼,安靜得近似於死寂。

跟著那侍衛走了不近的一段路,靠近後院之時,那侍衛終於停下腳步,指著前麵不遠處的一處堂院對蘇夜涵三人道:“王爺,大人就在前麵的遠香堂。隻是大人有令,我等不得靠近那裏打擾他,小的就……”

蘇夜涵會意,揮手道:“你先退下吧。”

說罷領著何子邵寅二人直直走進遠香堂。

院內一片寂然,沒有絲毫聲響,院子裏的花草因為多日未曾修剪,已經變得參差不齊,雜亂無比。有些花草失了水分,已經蔫了。

四下裏掃視一圈,蘇夜涵二話不說走到正堂前,伸手推開了門。

“吱呀——”門應聲而開,聲音沉重而嘶啞,似是已經許久沒有打開。

剛一打開門,一股怪味兒便迎麵撲來,接著屋外照射進來的光線可以看到屋子裏一片狼藉,已經許久沒有人收拾。

“誰讓你們進來了?”低垂的珠簾後突然傳出一道男子的聲音,隻聽他憤怒咆哮道:“我不是說過,任何人都不得入內嗎?你們,都不想活了嗎?”

蘇夜涵鎮定淡然,似乎一切早已在他的預料之中,他開口,用他那波瀾不驚、淡然輕緩的聲音喊道:“駙馬。”

聞聲,紹元柏的身體驀地一僵,已然聞聲識人,猜出來人是誰。

怔怔地坐著等了片刻,他並未回身,隻是放緩了語氣,道:“你來做什麼?我現在就是廢人一個,對你們毫無利用價值。”

聽聞此言,蘇夜涵俊眉忍不住微微一皺,片刻後他恢複了一貫淡然的神情,上前一步道:“駙馬多慮了,本王今日來隻是受三嫂之托,跟駙馬說一聲鳶兒想駙馬了,駙馬何時有空,不妨前往清王府看看鳶兒。這些時日鳶兒跟著韻兒和弘兒一起讀書習字,學得倒是有模有樣的。”

他的語氣始終平緩無波,淡淡道來,聽的人卻忍不住渾身輕輕顫抖,雙肩一陣抖動。

須臾之後,他終於緩緩站起回身,撩起珠簾走了出來。

看到那道頹敗的身影,看著他披散而下的頭發和胡子邋遢的麵容,何子和邵寅麵麵相覷,簡直不敢相信這就是當朝風流雅韻的紹駙馬,那個年輕有為的中書令,同時心底也忍不住一酸。

原本該是多幸福的一個家,卻因為那一碗湯藥,落得如今妻兒雙亡、陰陽相隔的悲慘境況。

蘇夜涵鎮定道:“扶駙馬坐下,沏茶。”

“是。”二人毫不含糊,立刻照做。

紹元柏坐下之後,目光定定地看著蘇夜涵,帶著一絲疑惑,道:“王爺今日來找我,當真隻是為了告知鳶兒近況麼?”

“自然不是。”蘇夜涵答得果斷幹脆,迎上紹元柏疑問的目光,他微微一笑,道:“本王隻是聽聞駙馬近日整日酗酒,連朝都不上了,皇上礙於十妹之事,即便暫時不會計較什麼,可難保日後不會有人提起此事,到時候必對駙馬大有不利。本王隻是想,若駙馬真心希望十妹在天之靈可以安息,真想保住紹家不敗,最好盡早認清楚想清楚自己該做些什麼,而不是終日將自己關起來,閉不見客。”

“哈哈……”紹元柏聞言不由大笑出聲,笑聲中滿是傷痛和憤怒,竟然笑出眼淚來,“計較?他若真想計較,我又有何懼?天子一言,為臣的誰敢不從?淽兒是他的親身女兒,就這麼被毒害致死,可是他卻放任凶手逍遙法外,熟視無睹!哈哈……他們是天子,是帝後,我又能做些什麼?那個女人她是當朝皇後,我拿什麼去為淽兒報仇,為我即將出世的孩子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