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道素白色身影在衣凰的驚愕中緩步走進殿內,身後跟著那人正是杜遠。衣凰向他看去,目光稍有擔憂和疑惑,而杜遠則是無奈地看了衣凰一眼,瞥了瞥蘇夜涵。
“聽渙兒說你舊傷複發,既是如此,就無須行禮了。”蘇夜涵雖已極力穩住自己的腳步,步履卻仍然有些虛浮不穩,臉色煞白,任誰都看得出他此時有傷痛在身。
蘇夜涵垂首道:“兒臣謝父皇。”
睿晟帝抬手示意之後,又看了他身後的杜遠一眼,目光稍稍一緊,“嗬,連你也來了。”
杜遠行禮道:“微臣參見皇上。”
“免了免了……”睿晟帝連連揮手,轉而看向蘇夜涵,“你帶著傷痛入宮,所為何事?”
聞言,衣凰與蘇夜渙不由得同時向他看去,目光滿是憂慮,尤其是衣凰,之前所言墨香雪乃是為她所救雲雲,不過是為了替蘇夜渙開脫他藏匿叛族公主之罪,卻不知蘇夜渙在這個時候出現所為何。
“回稟父皇,兒臣聽聞羽林衛前往九弟府上抓人未果,又追到了冰凰山莊,便知這其中有所誤會,所以趕來向父皇解釋清楚。”蘇夜渙語氣淡然,不急不緩,睿晟帝一聽頓然來了興致。
原本聽得薛昊所言,渙王府中藏匿了叛族之女,他是惱怒萬分,畢竟蘇夜渙身為一朝大將,手握銀甲軍,在京在外都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若他心存異樣那還了得?所以他才會即命薛昊領羽林衛前往渙王府抓人,意欲攻其不備。隻是他沒想到一個小小的哈拉族公主,如今不僅將當朝聰穎絕頂的清塵郡主牽了進來,就連他最疼愛的兒子也插足其中,隻怕這位哈拉族公主沒那麼簡單。
“嗬嗬……”他輕笑兩聲,不動聲色,“你倒是說來聽聽。”
“咳咳……”蘇夜涵低頭咳了幾聲,而後抬首看向薛昊,問道:“不知薛統領是從何處聽得香雪公主在京中一事?”
他目光清淡之中帶著一絲清利冷冽,看得薛昊微微一愣,答道:“回王爺,卑職的下屬今日在城中巡邏時,多次發現有一名怪異女子悄悄出入渙王府,卑職得知後心有疑慮,便派人暗中查探,發現此女子並非我天朝之人,更有侍衛認出她身上佩戴的飾物乃是西疆外族所有之物,所以……”
“所以你便認定她的叛族之女?”蘇夜涵嗓音澹澹,如經冰濯,涼意侵人。
“這……”薛昊想了想道:“皇上應該還記得刑部大牢裏的江氏父子吧?皇上寬厚仁慈,江氏父子被押送回京之後皇上並未立即誅殺他們,而是將他們關進了刑部大牢,待秋後問斬。”
睿晟帝不出聲,眼神卻已默認此事。這件事眾人皆知,無甚奇怪之處,卻聽薛昊繼續道:“卑職的一位友人在刑部牢房當差,前日他從牢中帶回一樣東西,是江祿趁著四下無人取出偷看的時候被卑職的友人發現,正是這幅畫像,不巧這畫像又被卑職所見,發現這畫像中人竟與渙王府中那外族女子如同一人。皇上和王爺都知道,那江祿與哈拉族公主墨香雪青梅竹馬且定有婚約,他藏與身側的外族女子畫像,不是哈拉族公主,又能是誰?”
薛昊說著拿出之前在冰凰山莊給衣凰看的那幅畫像,殿內眾人皆驚,莫說蘇夜渙,墨香雪也是驟然變色。江祿身上何時藏了她的畫像?
宗正接過畫像交到睿晟帝手中,睿晟帝展開看了看,眸色微沉,冷冷地瞥向墨香雪。
殿內一片沉寂,直到蘇夜涵的咳聲將這沉寂打破:“咳咳……原來如此,薛統領倒是小心的很,想必已經暗中調查此事已久了吧?”
薛昊一愣,不知如何作答,隻是訥訥地點點頭,蘇夜涵不由挑起嘴角一笑,道:“那為何薛統領沒有發覺香雪公主一直住在冰凰山莊?”
“這……”薛昊一怔,繼而連連道:“這不可能,她明明一直待在渙王府的……”
蘇夜涵不慌不忙,冷眸驟然掃過薛昊麵上,緩緩道:“香雪公主乃是本王與清塵郡主所救,救人時尚不知她是何身份,清塵郡主心善,便將她收留在冰凰山莊。這數月來清塵郡主對她照顧有加,便在前不久香雪公主方才告知她的真實身份乃是哈拉族的公主,當初西疆戰亂,她發現了哈拉族被江氏父子欺瞞利用的真相,便逃了出來,一心想著要見到父皇,當麵向父皇說明緣由,以還哈拉族一個清白,是以才會隱藏身份待在冰凰山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