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馬匆匆。
一行約二十來人,策馬行駛在通往北疆的道路上。隨衣凰而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如今羽林衛統領,冷天月。再往前就是臨水鎮,衣凰心底一片沉重,她知道,當初蘇夜渙就是在這臨水鎮外遭人攔阻、喪命。
見她一直臉色沉斂,一心隻想著盡快趕路,冷天月便也什麼都不說,隻是暗地裏吩咐隨行之人加快速度緊緊跟上。
隱隱之間,衣凰聽到身後有女子的喊叫聲傳來,她無意地向身後瞥了幾眼,而後驟然喝馬停下,冷天月眾人心有疑慮,卻還是乖乖跟著停下。
“郡主……”冷天月輕輕喊了一聲,以示詢問,怎料不待衣凰回答,也跟著聽到身後的喊聲,循聲望去在,隻見一名身著紫衫的女子正駕著馬追來,走進了一看,來人竟是蘇瀠汐!
衣凰微微凝眉,問道:“十五公主怎麼來了?”蘇瀠汐迅速瞥了一眼滿臉詫異的冷天月,挑眉一笑,走到衣凰身邊,“我來,是有事要告訴你。”
冷天月識趣地退後兩步,而後領著眾人不緊不慢地跟在二人身後,始終保持著一段距離,尚且聽不清二人的交談。
見狀,衣凰清冷一笑,回過神來,道:“有什麼事,盡快說吧。”
蘇瀠汐沉了沉臉色,道:“今日一大早我見到了玄座弟子玄風。”
衣凰驀地一愣,皺起眉問道:“所為何事?”
蘇瀠汐抿了抿嘴唇道:“玄風告訴我,玄凜如今人也在北疆。他正在追查當初那個可疑異族一事。”
衣凰不再說話,隻是臉色越發凝重深沉,鳳眉緊蹙,握著韁繩的手沒由來的收緊。蘇瀠汐見了,忍不住輕輕一歎,她心裏也很好奇,這個玄座座主究竟是個怎樣的人,為何每次提起他,衣凰的神色都會這般沉重?
暮色降臨之時,一行人到達一座小城,匆匆用了晚飯、備好第二天的水糧之後,眾人便各自回屋休息,最多三個時辰之後,他們就要連夜啟程。
衣凰打算回屋時,正好看到冷天月到蘇瀠汐房裏找她,沒過多久隔壁就傳來二人的爭論聲。顯然,冷天月在勸蘇瀠汐回茲洛城,北疆他曾去過,所以他不想蘇瀠汐跟著受苦。怎奈蘇瀠汐的脾氣永遠都是那麼頑固、倔強,硬是不願回去。二人爭論了好大一會兒,最終還是冷天月妥協,至於二人之間究竟達成了怎樣的協議,衣凰就不得而知。
日夜兼程,快馬加鞭,除了衣凰的墨離,眾人這一路已經換了好幾匹馬,終於在第八天傍晚到達龍城外。再往前去,右邊是東昌,左邊則是探得的銀甲軍及蘇夜洵後來兵馬大營。
此時天已經黑透了,夜色暗沉。衣凰本不欲休息,隻是看著早已滿臉倦意、疲憊不堪的眾人,隻得暫且在此稍作休息,明日一早即刻動身趕往軍營。
卻是不想,他們剛剛用了晚飯,尚未回屋歇息,便聽到有路過的行人在談論北邊銀甲軍與突厥軍一戰之事,隻聽得其中一人道:“那突厥人究竟是找來了什麼能人異士,非但破了涵王的陣法,更是布下怪陣封住了銀甲軍的道路,可惜涵王殿下雖是睿智無比,卻還是沒能逃得出那怪陣……”
“可不就是?聽說數十萬大軍就那麼眼睜睜地看著涵王獨身一人闖入陣中、陷入危險,卻無人前往相救,聽說現在涵王的屍身還留在那陣中,尚未能找回……”
衣凰、蘇瀠汐與冷天月三人臉色瞬間變得蒼白,衣凰更是險些丟了手中的筷子,她抬眸怔怔地看著蘇瀠汐和冷天月,蘇瀠汐從未在她臉上見到過如此的慌亂。
她驀地起身,未及轉身就被冷天月喊住:“郡主稍等,且聽聽我們派去的人回來說明探得的消息也不遲。”
衣凰哪有心情再等下去,轉身便要離開,正好與前去打探消息的侍衛迎麵碰上,隻見那人臉色難看之極,神情沉重,怔怔地看著衣凰和冷天月半晌,方才吞吞吐吐道:“涵王……涵王沒了……”
聞言,衣凰隻覺腦海裏“嗡”的一聲巨響,接下來所有人說了些什麼,她已完全聽不見,隻是兀自匆匆到馬棚牽來墨離,匆匆朝著軍營奔去。
許是感覺到了衣凰焦急至極的心情,墨離一路無聲狂奔,任由衣凰怎般催促於它,它都不曾反抗,任憑其餘人在身後又追又喊,她都全然不顧,沒多久便將他們遠遠刷在身後。
四下裏黑暗一片,衣凰全然是憑著白天所看地圖的記憶,一路尋著道路。如此辛苦奔走了約有兩個時辰,總算是看到前方不遠處有一大片亮光,正是軍營所在。
夜風陣陣,似從四麵而來,襲進心底。
營帳內,蘇夜洵正坐於案前,幽冷的目光緊緊盯著麵前的圖紙,那眼睛裏明明全都是清冷剔骨的寒意,下一刻卻似能噴出火來。
“啪……”驀地,他抬手狠狠拍在那張圖紙上,而後手指漸漸收緊,將那圖紙揉成一團,用力扔了出去,正好砸在進來的曹溪身上。
“王爺……”曹溪彎下腰撿起紙團看了看,再看蘇夜洵的臉色,明白此時他心情極差,便無聲站在一旁,不敢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