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暗沉,盡管衣凰生有眼疾,可是蘇夜涵身旁之人手持火把,遠遠地她還是將他認出。眼看著他隨著那幾名突厥小兵緩緩走到城門下,隻聽“吱呀”一聲,城門打開,幾道身影一起出了城去。
琅峫不言,側身看了衣凰一眼,感覺到他的目光,衣凰亦是一聲不吭,扭頭回了營帳……
安置好了衣凰,琅峫回到帳中,神情凝重萬分,比之帳外冰雪還要更甚一籌。想起今天晚上所發生的事情,總覺有些荒唐。他一心想要抓住蘇夜涵,為此,他甚至輕易地放過蘇夜澤,可是他自己都沒有想到,今次為了當初的一個約定,他竟然這麼輕易地就要放了蘇夜涵……
“將軍……”帳外突然傳來托和也略帶焦躁的聲音,琅峫起身的同時,應聲道:“進來。”
托和也匆匆入內,神色惱怒而憂慮,道:“將軍,出事了,蘇夜涵被人救走了……”
“怎麼回事?”琅峫豁然一驚,凝眉看著托和也,托和也道:“末將將蘇夜涵放出來之前,已經先行給他服了軟骨散,隻等著清塵郡主親眼見他出了城門,隨行兵將便即刻將他帶回。卻是不想,蘇夜涵他竟然並沒有中毒,待出了城門,早已有人潛在暗處等候,他們……他們無聲無息地殺了隨行的兵將,拚死救走了蘇夜涵……”
“蠢貨!”他話音未落,突然隻聽得琅峫一聲厲喝。“這麼點小事都做不好,本將養你們有何用?”
“將軍!”托和也驟然跪地行禮,低垂著頭道:“是末將辦事不利,末將已經命人前去追了……”
“沒用的。”琅峫握緊拳頭恨恨道,“既然讓他出了雍州城門,再想抓他回來,豈有那麼簡單?若是如此,本將又何須違背良心道義?”
他舍不下衣凰,可是同樣也不能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蘇夜涵離開,所以他暗暗授意托和也給蘇夜涵服下軟骨散,設下如此計謀,卻還是讓他逃脫了!
“這事事有蹊蹺,你可是親眼瞧見蘇夜涵服下軟骨散的?”
“沒錯。”
琅峫微微垂眸,點頭道:“那便是了,定是有人在你之前先行給他服下了解藥,更在城外布下了埋伏,否則就算他蘇夜涵再有能耐,也不可能逃出雍州城。”
而且,此人必是雍州城之人,否則是斷然不可能進得了關押蘇夜涵的地方。頓了頓,他突然眸色一緊,問道:“可有查到可疑之人?”
托和也不由稍稍一陣猶豫,迎上琅峫淩厲眸色,他沉了沉氣,緩緩道:“今天晚上前去看過蘇夜涵的隻有一個人……”
“誰?”
“王後。她說她要親眼見一見這個曾經殺了十多萬突厥將士的男人,如今淪為階下囚。”
琅峫沉吟良久不曾開口,雙拳緊緊握起,發出“咯咯”的聲音,“你放心,隻要衣凰還在我們手裏,就不怕蘇夜涵他不會乖乖回來。”
……
南邊,銀甲軍營內,原本略顯騷亂的軍營在看到那一抹寒梅色身影之時,驟然沉靜下來,繼而有人欣喜高呼:“涵王回來了……”
帳內,蘇夜澤服了杜遠的藥,體力終於恢複了些許,此時正滿臉懊惱之色地坐在蘇夜洵床邊,而床上,蘇夜洵正用一邊肩膀靠著身後的木欄,臉色蒼白。
“十三弟……”他欲要伸手去碰蘇夜澤,怎奈背後傷口疼得厲害,他的動作到了一半停在半空中。蘇夜澤連忙伸手扶住他,沉聲道:“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做事衝動莽撞,也不會害得四哥受傷,而且還差點害得七哥回不來……”
他說著回身看了一眼蘇夜涵,卻見蘇夜涵俊眉緊蹙,他似是想起了什麼,開口冷聲問道:“衣凰在哪?”
蘇夜澤和蘇夜洵齊齊一愣,怔怔地看著他,蘇夜澤問道:“衣凰不是與你們一起嗎?”
言畢,帳內眾人不由麵麵相覷。
“王爺……”邵寅和言午匆匆進帳,看見蘇夜涵的臉色,不由心下一虛,頓死跪地請罪:“王爺,是屬下無能,沒能保護好郡主。”
蘇夜涵不言,隻是緊緊蹙眉看著他二人,隻聽邵寅道:“我們隨王爺入城,被擋在帳外,後與潛在城內的內應一並救回了十三王爺。可是郡主得知王爺還深陷雍州城,硬是要入城與琅峫談判,屬下幾人放心不下,便與郡主一道去了……”
聽得衣凰進了雍州城找琅峫,蘇夜涵的心頓然就沉了下去,冷冷問道:“然後呢?”
“郡主已經被琅峫扣下,他特意放了屬下幾人回來通知王爺……”
話音未落,蘇夜涵便豁然起身,往外走去。
“七弟不可……”蘇夜洵心一急,顧不得自己身上有傷,欲要起身,觸動了傷口,頓時痛得他狠狠一皺眉。蘇夜涵停下腳步回身看他,聽他繼續道:“琅峫既是放了他們回來通知於你,顯然是故意為之,目的就是要引你前去……眾人皆知,如今能與他相抗衡之人便隻有你,他視你為眼中釘肉中刺,必要除之,所以沒有萬千之策,你斷不可輕舉妄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