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毓皇後不禁有些意外,“你們所有人不是都認為淽兒是本宮所殺麼?時至今日德妃每次見到本宮,都是盡量不與本宮正麵相對,她是不願見到本宮,她的心裏對於本宮還有很重很濃的恨意。難道,你不是嗎?”
蘇夜涵輕輕咳了兩聲,道:“兒臣知道十妹並非母後所殺,大哥也非母後所害,就連九弟……”他話音頓了頓,垂首看了兩眼那銀甲令牌,迎上毓皇後帶著疑惑的眼神,繼續道:“這些都並非兒臣想問之事,兒臣想問的是這個。”他說著伸手指了指那沒禦令。
“這……”毓皇後伸手將禦令執起握在手中,輕輕拂過令牌兩麵,鼻子驟然就一酸,“這是皇上的禦令,見之如見皇上,本宮已經許久沒有見過這禦令了……”
蘇夜涵突然出聲道:“那母後上一次接到這令牌在手,就是十三年前嗎?”
毓皇後的手驟然一抖,抬頭看向蘇夜涵,目光驚詫,隻聽他接著冷聲問道:“不僅如此,那一次母後還弄丟了一枚禦令,事後是二哥暗中向父皇求情,父皇才未曾責怪於母後。是這樣嗎?”
“你……你是從何得知?”
蘇夜涵沒有回答她,隻是斂目道:“母後可還記得那年除夕,單獨把兒臣傳到儀秋宮,隻為看一幅母後年輕時畫像之事?”
毓皇後自然記得,那時衣凰就躲在簾帳後麵,將他們的談話聽得清清楚楚。她本欲讓衣凰與蘇夜涵之間產生嫌隙,也好遂了她兒子之願。
就算她再怎麼不喜歡衣凰,卻也是沒辦法,誰讓她的兒子視衣凰如命,除衣凰之外,任何女子都瞧不上眼?再說她早已看得明白,衣凰這般穎絕聰慧的女子,若是她不能收為己用,來日必是大患。
可惜的是她的算盤一再落空,衣凰絲毫沒有考慮她的提議,她始終想不明白,蘇夜涵與衣凰二人之間究竟是有著怎樣的深深牽絆,才能讓他們糾纏至今,最終贏得睿晟帝下旨賜婚?
“你究竟想說什麼?”她低頭斂眉,語氣微沉。
“夙瑤,是不是母後所殺?”
“嗬!”毓皇後身子微微僵直,而後清冷笑開,微微搖頭道:“有時候本宮就在想,如果這輩子本宮要栽在一個人手裏,這個人會是誰。你猜本宮最先想到的人是誰?”
蘇夜涵不語,等著她的下文。
“以前本宮從未覺得自己會輸,可是就在衣凰出現之後,本宮就開始擔心了,那雙眼睛實在讓本宮感覺到害怕。”她說著輕輕一歎,竟是忍不住想起第一次在麟德殿見到衣凰的情景,“所有人見到長大後的衣凰都會驚訝,因為她與你母妃賢妃太過相像,可是隻有本宮不是,本宮害怕的,是夙瑤,是那個冷絕高傲、目空一切的夙瑤。本宮第一次見到她就豁然明白為何那麼多年了,皇上依舊對她念念不忘,就連做夢都喊著她的名字,甚至想要冒天下之大不韙,君奪臣妻,本宮豈能坐視這種事情發生而不理會?”
“所以當年派人前往威脅夙瑤,讓她遠遠離開這裏,此生不得再踏入京城一步之人,是母後?”
“沒錯。那個時候皇上正好有事要本宮處理,給了本宮一枚禦令,本宮便讓人攜了令牌去找夙瑤逼她離開。其實早在皇上登位不久,本宮就知道夙瑤的存在,所以本宮從未想過要對付你母妃賢妃,因為本宮心中明白,她也是個可憐之人,她與本宮一樣把自己整顆心都交給這個男人,隻可惜到頭來,她不過是替身,是個影子,而本宮就更可憐,可有可無……”
可有可無!
她沒能生下皇長子,沒能生下睿晟帝最寵愛的公主,她的洛兒身為二皇子本有將帥之能,可禦敵千萬,來日前途不可限量,卻怎奈遭了奸人陷害,英年早逝。這些年她究竟是怎樣一步一步走來,每一步又吃了怎樣的苦,沒有人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