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蘇夜涵到了這裏,莊裏的火已經被撲滅。
連安明慌慌張張迎上前來,卻是還未來得及行禮,就聽蘇夜涵沉聲道:“免了,究竟怎麼回事?”
看著冰冷的神情,連安明隻覺一股寒氣襲心,終於雙腿一軟跪地道:“皇上……夙瑤閣突然起火,奴才……奴才趕到時已經來不及了,郡主……”
森寒目光陡然落在蘇夜洵身上,定定看了兩眼,而後移向已經殘半、正冒著濃濃黑煙的夙瑤閣,蘇夜涵雙拳緊握,豁然抬腳就要往前走去。
“皇上!”連安明一聲驚呼,來不及起身就要去攔他,“皇上不可……”
“七弟……”蘇夜洵上前一步正好攔在蘇夜涵麵前,與他四目相對,他們都看得到對方眼中深濃的悲痛,不同的是蘇夜涵的眼中還有一絲怒意。
“如此深夜,四哥怎會在此?”蘇夜涵的聲音冷得讓所有人都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他不察眾人神情,隻是死死盯著蘇夜洵。
蘇夜洵微微垂首,猶豫片刻,而後輕輕搖頭道:“不過是些小事……”
“何等小事需要四哥趁夜趕來?”他說著看了夙瑤閣一眼,神情淒冷,“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四哥該是最為清楚吧。”
“我……”一向果決的蘇夜洵此時卻是一再猶豫,欲言又止。
沉吟片刻,突然隻聽蘇夜涵冷聲道:“來人,將洵王帶走。”
蘇夜澤想要出聲,卻被蘇夜洵一個冷眼掃來阻止,而後他一言不發,任由羽林衛將其帶走。
夜間天寒,四下裏靜謐無聲。
大宗院已經許久沒有關過王公貴胄,而今日大半夜被送來的,竟是洵王殿下!杜尚不由一陣頭疼,洵王身份特殊,他怎麼做都不太合適,再說這人是嘉煜帝親口下令關進來的,他想要妄動也是很難。
遠遠看到兩道身影緩緩靠近,守在門外的侍衛見了連忙起身上前,“見過澤王殿下,十三王妃。”
蘇夜澤揮揮手道:“免了,洵王何在?本王與王妃想見一見他。”
那侍衛片刻不敢耽擱,當即領著二人朝著一間房間走去,那房間地處偏僻,雖然條件不算太差,但是被關進大宗院,還有人看著,這倒是難得。
“四哥……”看著清冷簡潔的屋內擺設,蘇夜澤隻覺鼻子一算,喉嚨一哽,後麵的話都說不出來。
一旁,段芊翩環視四周之後,已然忍不住悄悄落淚,她是為了蘇夜洵,更為了衣凰。這一切來得太快,她根本來不及回神,甚至就是現在她還是不能接受衣凰已經葬身火海的事實。
莫說是她,蘇夜澤更加無法接受,甫一見到蘇夜洵,之前在冰凰山莊所看到的那一幕又一次躍然眼前。
“四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俊眉緊蹙,他上前一步問蘇夜洵道:“聽連安明所言,今晚回宮之後,七哥越想越覺心裏不安,衣凰一天不進宮他便一天不放心,所以當即讓連安明帶了口諭去,讓衣凰第二日一早即刻進宮。可是連安明到了之後隻看到一片大火,山莊裏早已尋便,卻是不見衣凰身影,而四哥早在連安明到達之前,便已經在那裏……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蘇夜洵怔怔站著,許久不言。眼前閃現的全都是衣凰站在火中衝他清婉微笑的模樣,一如當年他與她初識那般,清傲幽雅而又神秘。
隻是如今他們早已回不到當初,想要找回那份感情更是比登天還難,他們終究是在不知不覺之中,傷了彼此如此之深——“今夜風寒,四哥還是盡快回吧。”印月閣內,衣凰看他時隨時唇畔含笑,然蘇夜洵卻看得出她笑意中的清冷,她這是在下逐客令。
“衣凰,為何?”蘇夜洵不由疑惑出聲,“十三弟有心事,你可以與他飲酒,替他解憂,為何偏偏要對我這般漠然?早在北疆之時便是如此,你處處躲我避我,回京之後更是不願再多見我一麵,這究竟是為何?”
“為何?”衣凰冷笑一聲,微微搖頭道:“為何……難道四哥自己心裏沒有底嗎?”
見蘇夜洵神情疑惑,她不禁連連點點頭,而後從袖中取出一樣東西交到蘇夜洵手中,竟是一張寫滿名字的名冊。
蘇夜洵的臉色頓然就沉下,對著手中的名單看了許久,而後緩緩握拳,將名單揉成一團。
“嗬!”他突然輕笑一聲,連連搖頭道:“難怪,難怪你要這般待我,原來這一切你早就知道了?”
衣凰的神色頓然一沉,一股悲傷之情油然而生,“這麼說,派人殺害六公主之人,果真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