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洛王性格的緣故,整個洛王府都布置得盡顯清幽淡雅之氣,書閣與武場分落兩側,相對而立。
夏日炎炎,午後的陽光不免有些強烈,似要將外麵的一切水分都蒸發。忙完手中活計的下人全都尋了僻靜的陰涼處休息。
後院書房頓然就顯得格外寂靜。
那道淺色身影正立於案前,手中毫筆在紙上細細描繪,下筆小心翼翼,神色認真之中帶著一絲醇和,嘴角笑意溫雅,目光靜淡。
許久,他眼底的嚴謹終於緩緩散去,隻留一抹清和,直起身來仔細打量著自己方才所作,頗為滿意。
一眼掃去,一共三幅畫像,一幅是男孩裝扮的孩童,卻又能明顯看出那是個女娃,另外兩幅畫裏都是一個小姑娘,明眼人一眼便可看出三幅畫所畫為同一個人,這小姑娘不過七八歲的年紀,氣勢卻絲毫不輸旁人。
卻正是衣凰。
第一幅是那日在錦玉閣樓下,衣凰勒馬救人,第二幅是那日在麟德殿開爐取信,第三幅則是那晚是冰凰山莊,衣凰執筆作畫。
回身落座,蘇夜洛的腦海裏盡是那雙傲氣十足的冽冽冰眸,心中也暗暗讚歎這個小小丫頭驚人的覺察力和膽識魄力。回想起半月前他與祈卯夜探冰凰山莊一事,他手指不由自主地撫上拇指上的扳指。
他原以為,以衣凰那般傲然的脾性,就算不拿他怎樣,也絕不會輕易放了祈卯。所以,當她大大方方放他們離開之後,他心中一直有所疑惑,直到他們出了山莊大門,他下意識地撫上自己的扳指,這才恍然明白過來。
難怪那晚他絲毫沒有表露自己的身份,衣凰卻輕輕鬆鬆便放走了他,她定是認出了他手上的白虎扳指!
若真是如此,那這個小姑娘就更加不能小覷了。畢竟,如今她還隻是個八歲的孩子,就能有這份心思,有這種淡然鎮定的氣勢,假以時日,必會變身為鳳,大有作為。
聽聞第二日她生辰,一整天都待在冰凰山莊,到了府上的客人都是慕古吟接應著。而她自己到了晚間方才回府一趟,與慕古吟簡單用了晚飯,便又回到了冰凰山莊。
雖是如此,他派去的人卻說冰凰山莊那一晚倒是鬧騰不已,一點不像一座靜立郊外、無人問津的莊園。
遺憾的是,那晚睿晟帝召他入宮商議出兵東海一事,他未能親自前去,著實可惜。
想來,自己已有半月未曾踏足冰凰山莊,不知她近日過得可好。
盛夏,蓮荷盛開,滿園陣陣清香。又是月中,空中圓月灑下輕柔微冷的銀銀月光,與這月下蓮荷融為一色,香色俱在。
“唰——”
長劍清鳴,循聲而去,隻見那道小巧的身影正憑空而起,手中長劍如她身形一般,流轉自如,似乎早已與她本身融為一體。那是一柄軟劍,柔韌極佳,卻也極難控製,蘇夜洛認得這柄軟劍,他倒是沒料到她小小年紀竟能將這柄劍控製得如此得當,收放自如。
眼看紫薇軟劍在半空中挽出幾朵漂亮的劍花,而後又直擊而下,挑起池中的一朵白荷在劍尖,那朵白荷便隨著軟劍在空中遊走,時起時落,翩翩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