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則穀中有暖泉,青丘的風卻似乎並沒有四重天的風暖,閑歌心裏冒著絲絲寒意。
望著衣容嫋娜的芙蕖美人,她笑道,“帝妃想是看錯了,小仙與傳說中那位上神,可是萬萬比不得的,隻是夫人這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還望莫叫別人聽去了。以夫人如今身份自然是無礙,小仙可是唯恐惹麻煩上身。”
閑歌在暖泉邊緩緩坐下,白衫委落於地,沾染塵泥,她卻隻專注望著懷中懶懶趴著的狐狸君,心想這廝倒還真是優哉遊哉…
月瀾見閑歌對她視若無睹,又拒認自己便是木淵,不由心中漫上一股邪火。
“還真是一如既往的牙尖齒利呀。木淵,別以為我是傻子,你送與墨止的禮物,還有你身上那股子香味兒…”
她邊說著,又朝閑歌走進了幾步,麵容裹在煙霧裏,有些說不出的古怪,和陰森。
“還有這彌月穀,不就是當年他父君贈與你的麼?木淵,我對你可以清楚得很。可歎現時該得意的不是你了,”月瀾摸了摸自己不凸不浮的小腹,嬌笑一聲,道,“這裏頭,可是墨止的孩子呀。”
閑歌聞言轉過身來,似驚奇道,“那帝妃希望小仙如何?跳起來大罵你無恥作賤?”
又嗤笑一聲,“自以為聰明的人太多,想的便也就愈發古怪不著邊際了。”語畢便繼續把玩著狐狸腦袋頂一撮暖軟絨毛。
果不其然,月瀾一張俏臉生生青白了幾個來回,心中恨極。
這時突然感覺到一陣熟悉的氣息由遠而近,不由計上心頭。
快步走到閑歌背後,俯身垂首,在閑歌耳邊嗬氣如蘭道,“既然仙君不是木淵,那麼仙君以為,妾身的夫君如若瞧見你欲對我不軌,該是一副怎樣的形容呢?”
“那自然是棒打野鴛鴦…”閑歌似乎饒有興致地轉頭,不意麵前黑影一閃,月瀾一身衣衫不整的突然朝她倒了過來,瞬間便要落到她懷裏。
閑歌閃身跳開,這一刻之迅疾堪比流光。
月瀾美人便實打實摔在了地上。
而閑歌心中想的卻是,壓著了還重傷未愈的狐狸怎生是好?
望著地上哀哀切切的月瀾美人,她方欲開口,不料一道掌風自身後迅速襲來,攜著淩厲殺機。
閑歌現在身子並不好,亦不怎麼靈敏,方才避過月瀾那一摔已是極限。
隻得側身險險避開,又為護著懷裏的狐狸,不由夾著那道掌風的餘勢跌倒在遠處。
抬頭來看,卻是矢墨止擦身而過,將月瀾護在懷中,正細細替她整理衣襟。
閑歌苦笑一聲,“我說,帝君也不用方來此地便要殺小仙滅口吧?”
卻見矢墨止抬頭看她,眸中淬冰,“若非本君在此,月岫主人豈非要玷汙了我青丘帝妃去?”
月瀾很適時的細弱開口,“墨止,罷了,也沒怎麼…”言語雖似懇求,卻淚眼楚楚,撫著小腹一臉疼痛,一副被欺負慘了的模樣。
月瀾美人此計甚妙,甚妙。若她承認自己是木淵,便是因妒害了矢墨止的孩子,若她不承認,便是以一個男仙身份玷汙了青丘帝妃,罪責難免。
叫她進退維穀,這芙蕖仙子還真是如千年前一般的咄咄逼人嗬。
閑歌思及此,差點要拍手道一聲好,這女人不去凡界登台唱戲簡直暴殄天物!
阿止…她可真替他悲哀。
一向對情清寡淡薄的她,此時也微微涼了眸子,看著矢墨止對月瀾的心疼,對她的冷怒,心中苦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