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夏承認,他對閑歌府上的地仙管事起了一些興致,撇去這地仙是他有生以來除卻摯友之外的第二個傷患,且本身似乎也是個妙人兒,不禁讓羅夏又愈發有了興致。
然而他發現,這地仙一點也不似表麵那般溫潤無害,甚至僅僅微笑著輕言幾句便能讓他氣得五內俱焚。明明是脾性刁鑽的傷患,卻又讓素來刁滑尖酸的羅夏意外地想同他親近,他忍不住想揭開想靠近,笙彌身上卻始終披著一層看似溫柔,實則疏遠的外衣。
所以羅夏此刻甚為煩悶地在涼亭獨自灌酒,若是熟人在此,定能發覺他已經多日未曾女身示人了。
羅夏自己心裏更是一團亂麻,不知自己何時起了這不該有的心思。
偏巧此時笙彌也出來散步,經過了此處。
羅夏眼見著一襲飄逸的淺黃衫子就要消失在廊角,不禁酒氣上腦,不假思索地開口喚了一聲,“小泥人兒!”
剛要抬足邁過門檻的笙彌詫異轉首,見叫他的是羅夏,不由微微蹙眉,低頭略微思索片刻,便換上了一副笑顏走向了羅夏身處的涼亭。
羅夏放下手中半滿的酒盞,整了整起了褶子的衣擺,布料鮮豔,仍是笙彌口中說過的茜素紅。他有些暗暗懊惱,本該換漂亮一點的衣裳來著,不知不覺卻換了那人說的這一身。直到那人已經坐在了他對麵,羅夏仍舊一臉窘迫,幸好被七分醉意完好掩蓋,否則他一張老臉可就徹底貼地了。
卻聽得笙彌輕笑了一句,“羅夏仙上可是還在為了那日小仙所說的青樓小倌一事置氣?”
一貫擅於言辭的梭羅樹仙哭笑不得,垂頭不語,隻重新取過將將放置的酒盞,欲要再飲。猝不及防間,一隻纖長白淨的手斜斜掠了過來,奪走了他手中的酒盞。
羅夏薄有幾分醉態,撩起垂到前邊的發絲,抑鬱地抬頭,隻見笙彌拿著他的酒盞,微微調笑,有些歉意,“後來小仙查閱了一番,原來凡間穿紅佩綠,體態妖嬈的小倌是…”他略去了下麵的話,又說,“那日是小仙失禮,不過長日漫漫,慪氣實在罪過,仙上這番自斟自飲太過了也難免傷身。”
羅夏聽得這番話,不禁心裏歪了一歪,看著與他不過一尺之隔的笙彌,恍恍惚惚裏,抬起了手,捉住了笙彌的衣襟,將他帶到自己麵前,啟口便是濃重醺然的酒氣,曖昧得很,“你錯了,那你如何補償?”
笙彌不動聲色抽開自己的手,臉上笑容不變,“恕小仙僭越,仙上喝醉了。”
哪想一陣風起,笙彌便被捉了雙手,帶進了羅夏懷中。
素來從容的神色終於出現了些微變動,笙彌有些不高興,心裏突如其來的覺得異樣,說出的話卻從容無波,“羅夏仙君,難不成你想同我斷袖分桃?”
羅夏僵了手,心中突突跳著,笙彌便趁機離了他的身邊,退了幾步,整了整衣襟,笑得溫潤,“仙君想必是喝醉了才會這般無狀,否則…恕小仙素來潔身自好,未曾做過這般驚世駭俗的事,心中也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