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方落,閑歌手中菜刀“哐當”一下便落在地上,跌出個響聲錚然。
方才說完話的鳶寂輕輕咳了一聲,慢慢踱了進來,一把拾起落在地上的刀,又望了望砧板上的青菜,然後朝著猶自呆怔的閑歌道,“夫人,這是一把剔骨尖刀,凡人常用它,唔,宰殺牛羊。”
閑歌這才反應過來,朝鳶寂幹幹一笑,“我…隻是就是睡不著,出來逛逛而已。”
鳶寂將刀放回原位,隨後終於忍不住笑了一聲,繼而又憋住,“夫人原來有深夜逛廚房的嗜好?唔,是想用這把剔骨尖刀來切砧板上那把既沒擇,也沒洗的青菜麼?”
“嗬嗬,嗬嗬,都說了是睡不著而已,既然阿寂也睡不著,那咱們就各自回各自的寢閣罷?”閑歌臉上的訕笑終於掛不住,癟著嘴便提溜衣裳打算開溜。
冷不防被鳶寂拉住,他也不徹底戳穿,隻溫雅說道,“夫人既然睡不著,那便同為夫一起來研究研究著廚藝一道?”
閑歌忙擺著手,“不用不用,阿寂你想研究便自己研究罷,我現在又忽然想睡,想睡了。”說罷便很是應景的打了個嗬欠。
卻不想又被狐狸君一把攬在懷中,“無妨,若是真睡了,為夫便抱你回寢閣便是。”
閑歌臉“騰”一下便紅了,慌忙掙脫出來,“無形無狀。”
“那為夫替夫人下廚一次?”
閑歌正疑惑著,接著便眼見著鳶寂卷了衣袖,頗有一副大廚風範的操起了青菜放進另一個盛著水的桶裏洗了起來,隨後切菜,又不知從何尋了一把早已擀好的細麵,搓火折子升火,燒水,煮麵,忙忙碌碌的樣子。
“升火幹甚還要搓火折子?一個訣便好了嘛。”
“夫人,在一個意趣而已,不必事事都省卻一個步驟,這才好玩。”
閑歌卻並不覺得哪兒有趣,倒是覺得麻煩得緊。
可偏偏她見著鳶寂認真往水煮沸了的鍋子裏下麵時,心中卻忽然希望若是每一日都能如同現在這般,綿長而溫潤。
鳶寂完美無瑕的側臉映照在火光裏,閑歌忽然想到一句話,男子三十而立。
終於捧著鳶寂煮出來的那碗麵時,熱騰騰的霧氣也溫柔了向來跳脫的閑歌的眉眼,她與他並排坐在膳房門口的台階上,閑歌吸溜著狐狸君煮出來的麵,一邊心道美味呀美味,一邊懷念起了狐狸曾在凡間似乎也替她煮過一碗粥。
倘若當時吃了一口便好了。
“阿寂…”閑歌一張小油嘴嚼著麵條,一邊含糊不清道。
“嗯?”狐狸君袖著手,定定看著她。
“以後若是成親,你做飯罷。”
鳶寂難得沒有調侃起閑歌下午回來時說的話,口中輕道,“好,夫人喜歡,便好。”
美好的希冀永遠是美好的希冀,不會做菜,便不算賢妻,隻是有一個能切菜煮麵的夫君,也算得一件幸事了,閑歌如是想。
“阿寂…夫君…”
“嗯?嗯。”
“下次鹹一點兒,我喜歡鹹的。”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