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各人命途(1 / 2)

閑歌再醒來時,摸摸手下綿軟錦被與竹榻,卻是在久見蓮淵的竹舍。

她揉了揉有些發昏的眸子,不知這突如其來的一場昏迷害她睡了多久,茫茫然望著四周,空蕩蕩的舍內卻毫無旁人氣息。

鳶寂呢?

竹舍內依舊精致整潔,一碗一杯都毫無灰塵,似乎是有人在不久之前整理過。榻邊是一溜矮桌,素雅桌巾鋪得熨帖。閑歌垂眼,那日鳶寂替她綰發的白玉簪子靜靜躺在上頭,邊上擱著一莖含苞待開的廣月芙渠,被一團小小的仙靈包裹著,顯見是那喜淨的狐狸的傑作。

她想,狐狸君既然不在竹舍裏,那便該是在外頭罷。

閑歌趿拉著鞋子下榻,方準備掀了簾子出門,想了想還是又折回了身來,取了擱在矮桌上的簪子,將一頭青絲擰起來別在腦後綰了個發髻。又對著壁上銅鏡裏天資自成的美人滿意的笑了笑,這才施施然打開竹舍門走了出去。

日後她便要同狐狸君一起留在這裏,不論世事了。

門外正淅淅瀝瀝下著雨,雨珠濺在芙渠花葉上,又滑落下去滴進湖中,徹底與這一片湖澤融為一體。深沉的紅粉青碧,也被窸窣雨滴打碎了一澤波瀾寧靜,遠處的羅望子樹茂盛枝椏上飄著一屏雨霧,瞧上去如同被扯碎的畫布飄絮。

閑歌舉目,鳶寂卻也不在外麵。

心裏忽然劃過一絲異樣,卻又轉瞬即逝。

“阿寂——”閑歌最終還是忍不住大聲喊了一句,可聲音回蕩在久見蓮淵的湖澤上空,直至飄渺。可是依舊無人應答。

看來還真不在久見蓮淵呀,那麼,水榭?

思及此,閑歌當下便畫了一道仙障,飛身禦風,流影劃開羅望子樹的雨簾,與包裹著久見蓮淵的仙靈屏障,朝著南方水榭的方向飛了過去。

隻是就在她走之後不久,恒久包裹著久見蓮淵的那層霧障,卻一點一點的散了下去,鳶寂留在此處的仙靈氣息也隨著這霧障的消失,而慢慢散了下去。

……

不過多時,閑歌便到了水榭門口,才落下雲頭,卻意外見到了另一個人,她印象中完全不該是現今這個模樣的人。

那人原先光潔的臉上現今鼻下臉側滿是胡子拉碴,漂亮的眉眼之間也鬱積著滄桑一片,渾身更是酸氣衝天,周遭還擺了幾個跌碎的酒壇子來襯景,淺碧衫子揉皺得如同一團酸菜。

她走過去拍了拍那人亂糟糟的發,皺著眉道,“噯,羅夏,你這又是做什麼,唱哪出傷情戲呀?對了,彌兒呢?還有,阿寂過來了這裏麼?”

羅夏抬起頭來,無神的雙目覷了閑歌片刻才慢慢聚起焦來,又在閑歌身上來回巡梭了一番,直直噴出一口酒氣,“木……閑歌?”

說罷他又兀自笑了一聲,抖著手拿了身邊一個沒空的壇子放到嘴邊喝了一口,酒液漏了下來,劃過脖子落進衣衫,胸前瞬間又濕了一片酒漬。

閑歌捏著鼻子上前,拍手打掉羅夏手中的酒壇子,又蹲在他麵前,盯著他疑惑道,“噯,羅碎嘴子,到底出什麼事了,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