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卿書為什麼不見了?
正在何筱琉疑惑間,身後傳來了一陣響亮的嬰兒哭聲。
何筱琉緩緩站起,轉身猶豫地走向院子裏。
推開院子的門,便看到了茅屋門外站了一個男人,穿著樸素的衣衫,在門外來回踱步,神色緊張而期待。
一婦人抱了一個收拾好的嬰兒出來,臉上的神情有些不合時宜。
按說接生了一個孩子,應該是一件高興的事,但那婦人臉上卻帶著遺憾和痛心的表情。
“付家大哥,是個兒子。”那婦人首先說到。
“真的?!”他欣喜地接過孩子,自己親自驗證了一番,“真是兒子!”他驚喜叫出聲,很興奮。
“可是……”那婦人不忍打斷他的開心,但這事不得不說。
他抬頭看那婦人,眼中應該有疑惑。
“大嫂她……沒了……”那婦人說著便哽咽了起來,還用衣角抹了抹眼角的淚水。
何筱琉感覺得到他的背影漸漸僵硬了起來。
他低頭看了看孩子,再抬頭看看房門。
何筱琉不知道此刻他的表情是怎樣的,但她猜想大概是呆愣的,不知該為兒子歡喜還是該為妻子悲傷。
那婦人說了句什麼,就走了,而他還愣在原地。
那婦人邊抹著眼角的淚水,邊向院門這邊走來。
她似乎並沒有發現何筱琉。
何筱琉於是壯著膽子走近他,走到他身邊,又轉向他正麵,發現他就是付莊生。
他抱著孩子挪向那扇門,每靠近一步他的心裏就多一分恐懼,下一步的步伐便又小了一點。
他站的地方離門很近,可是他卻走了很久才到達門口。
他猶豫地推開門,門打開的那一刻他不自主地閉上了眼睛,似乎很害怕看到門裏的場景。
又過了一會兒,他才睜開眼睛,目光呆滯,抱著孩子一步步移到床前。
那床上是一個嬌弱的年輕女人,鵝蛋臉,柳葉眉,一雙原本水靈的眼睛現在緊閉著。
她臉色慘白,看上去更加柔弱了。
付莊生蹲下,一手為她撫順被汗水擾亂的頭發。
他邊這麼做著,邊癡癡地開口,“我以後再也不偷了,我都聽你的,你就好好睡一覺吧,睡醒了,咱家兒子就中了狀元,你就是狀元的娘了。到那時,我就叫兒子請個八抬大轎,抬著你去看城裏的荷花,我就騎馬給你開路,兒子跟在我們身後。”
聽著他半瘋癲半清醒的深情告白,何筱琉的心不由一陣生疼。
她捂住心口,低頭皺眉以緩解痛苦,就在那瞬間,場景在悄然變換。
等她再抬頭的時候。
那個剛出生的嬰兒變成了一個七八歲的兒童,坐在院子裏,趁著清晨的好時光,搖頭晃腦背著文章。
“兒子,飯來了!”從屋裏出來了付莊生,笑眯眯地端來了一張擺了飯菜的小桌子。
“爹。”那孩子笑著叫到。
“哎!兒子,書背得怎麼樣了?”付莊生問到。
“要背完了,爹,還有別的書嗎?”孩子拿起了一個饅頭,先分了一半給付莊生,邊吃著邊天真問到。
付莊生底下頭,眼神複雜,勉強笑道:“爹給你找找。”
“爹,我叫什麼?”孩子吃完了半個饅頭,又問到。
“……”付莊生無言以對,他從沒想過這問題。
“人家都有名有字,我叫什麼呢?”孩子又繼續說了。
付莊生想了想,道:“我兒子將來是要當狀元的,當然要取個厲害的名字,那就把太陽當你的名字,叫你付陽好了。”
“付陽?”孩子似乎還有些疑慮。
“陽就是太陽,太陽照亮大地,很厲害。”他笑道,雖然他的解釋很粗糙,但他希望付陽好的心是無與倫比的。
“狀元付陽!”付莊生想想便覺得美得很。
麵對付陽的時候,他永遠都是笑著的,隻要是對付陽的學業有幫助東西,他就會想方設法讓付陽擁有那東西。
他對付陽說那是他做工換來的,何筱琉卻清楚地看見那是他偷來的。
他常常潛入一個員外家,偷來那家員外為兒子準備的書和筆墨。
他的開鎖技術十分了得,進書房偷東西不被任何人發覺。
書丟得多了,員外起了疑心,便買來了一隻大狗放在書房門口。
等他再來的時候,那狗凶猛地上前撲咬他,他九死一生的出來,腿上都是血淋淋的牙印。
他在家門前的小溪那洗了洗傷口,看著不遠處還亮著燈的自家屋子,眼中流過欣慰,他兒子可真努力。
他在小溪邊躺下,不敢回家。他怕付陽被他這模樣嚇到,無心學習。
何筱琉站在他身邊,低頭可以看到他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