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縣委副書記陽先主動找張世博彙報工作。二人同在縣委大院A棟上班,辦公室分別在五樓、六樓,然而,距離雖近,二人單獨聊工作的情況很少,可謂是“咫尺天涯”——隻因當年彼此是競爭縣長的對手,且各自的靠山、圈子不同,大家心裏也就藏著隔閡。
陽先見到張世博,先是恭維一番,微笑著說張世博氣色很好,印堂發亮,看樣子近來將有大喜事降臨,希望以後能提攜一下自己。張世博聽他這麼說,心裏佩服陽先騎馬不帶鞭子的本事——專拍馬屁!不過,聽到陽先暗示自己很快就能當上縣委書記,張世博心裏還是非常舒坦。張世博從陽先皮笑肉不笑的臉上,覺察出陽先的恭維並非發自內心,畢竟他的微笑像劣手偽造的西周文物,高手一眼就能看出是假的——不是西周的而是上周的。張世博感覺到:陽先必定不希望自己能當上縣委書記,他對自己說的話,就像醉酒後的男人對女人作出的承諾一樣,決不能當真。
陽先向張世博彙報的事情,是建議把縣玻璃廠55畝工業用地轉為房地產用地,由路成芳老板建設,認為這樣可解決群眾的“住房難”問題,還可促進縣城建設,一舉多得,很有意義。張世博故意分析了一番把縣玻璃廠的工業用地改成房地產用地的利弊,然後提出這事事關重大,還是遞交縣委常委會討論的好。陽先點頭同意。
陽先走出辦公室,張世博知道:路成芳這個美女一定搞定陽先了,她曾在自己麵前說過:“你搞不定誰由我搞定!”不知她用什麼法子搞定陽先?美人計嗎?或者是采取美人計加金元大棒?應該是後者吧。這麼一想,張世博肚子就像裝了一籮楊梅,陣陣作酸。不過,瞬間張世博又轉過神來:自己不也是入了路成芳的“套路”嗎?假如自己沒有與她發生親密接觸,假如自己沒有收下路美女交來的四十萬元現金,或許古郡縣早就根據合同要求與她解約。縣玻璃廠這塊交通便利的閑置地,多少老板的勢利眼在盯著呢!
一天後,縣委常委會召開會議,在張世博、陽先的暗示之下,大家一致通過一項重要決定:同意把縣玻璃廠55畝工業用地改為房地產用地,指定由縣國土局、縣招商局等部門按程序辦理相關手續。
晚上,張世博接到市委常委、秘書長陶舉的電話:說市委常委會很快就要召開常委會研究古郡縣委書記的推薦人選(需上報省委組織部備案),市委方書記對你很欣賞,覺得你工作能力很出色,他說你為古郡縣經濟社會建設作出了很大的貢獻,多次提及你親手引回來油庫等一批項目,其中油庫引進第一年稅金即超三百萬元,真不簡單!根據方書記的意見,市裏將在下周派出工作組到古郡縣考察你,擬提任你擔任古郡縣縣委書記。張世博連聲感謝,心裏激動萬分!縣長和縣委書記雖然同為正處級,卻有著本質區別,根據江南省的慣例,縣委書記在做了一個任期或半個任期之後,沒有一個不獲得升官的(升為副廳級),至少能擔任地級市副市長的職務!而縣長隻有四分之一的機會從縣長位置直接升為副廳級。
正當張世博朝著縣委書記位置努力的時候,他經曆了一件令人震驚的事情:一天中午,他臨時回家取一份忘帶的重要文件(因為工作忙碌,他已很長時間不回家吃中餐,長期在縣委大院食堂吃飯並在辦公室休息),然而,張世博用鎖匙怎麼開都開不了自家的房門,折騰了四五分鍾打不開,心想是不是門鎖壞了?張世博正要打電話請開鎖師傅上門來,門忽然被打開了,隻見頭發散亂的傅花立在屋內,她輕撫秀發,故作鎮定地展齒一笑:“縣長大人回家吃飯怎麼不提前打聲招呼?沒煮有你的份呢!”張世博看到妻子說話時眼神遊移,沒有應答她,心裏裝滿疑惑,徑直走進主人房,隻見床鋪散亂,疑心更大了。然而,在主人房,張世博左瞅右看,並沒發現有人。張世博轉身走進書房,彎腰一看床底,就瞅見一個衣衫不整的男人正蜷縮在裏麵,正瑟瑟發抖,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縣文體局局長馬必成!刹時,張世博愕住了!沒想到,這個光棍下屬居然敢打自己老婆的主意,而且來到自己的地盤作好事!張世博無比憤怒,氣憤地朝馬必成狠勁踢了幾腳,馬必成忍住疼痛,灰溜溜地從床底爬出,張世博衝上前去,揪著他的衣領,又拳打腳踢了一通,還扯開了他的褲子,狠勁踢了幾腳他的大腿。傅花臉色煞白,擔心鬧出人命,連忙拚死衝上前去阻攔,馬必成趁機掙脫,飛一樣衝出房門。時為中午,陽光燦爛,街上很多人看到一個瘋子樣的男人提著褲子沒命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