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投川和這個不自立的弟弟全然不同,他是青丘山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在莫家家族來講也是罕見的奇才。他還記得木凋葉劍俠曾經萬般興奮地指著自己,同時對父親莫擊水說:“這絕對是一個天才。”
那天,木凋葉的手指顫抖著,興奮之情溢於言表,親自給他掛上了靈俠腰牌。
莫投川很小的時候就表現出天賦異稟,家傳“參商”劍法數月便即小成,看過一遍別的修靈士作法,就能無師自通地學會……這種才能,足以讓任何人驚歎。
他想不通父親為什麼不讓自己去參加武誼大會,因為父親不是一個低調怯懦的人。想到深刻處,竟一遍遍問自己,出生在鬼俠之家,到底是幸運呢,抑或不幸?
莫投川突然握住了莫聽風的手,說道:“弟弟,我教你練劍吧?因為咱莫家有一柄參商神劍,一百年來莫家無人能拔它出鞘……即使我無法駕馭這柄神劍,我也希望將來你能拔出它來。”
“練劍啊?不,不,我有事要找二師父呢,明天吧,再見哥哥。”莫聽風說著,起身跑開了,倒不是因為畏難怕苦,也不是不想拔出那柄神劍,隻是哥哥比自己強大太多,無論仙劍還是見識。
哥哥享受了家族所有的榮耀,而父母時常拿他和哥哥對比,莫聽風無疑成為被貶損的那個。這些總讓人心裏不舒服。
莫聽風離開了家,漫無目的的遊走,放眼處茂林蔽日,狹穀幽靜。青丘山山水秀邃,景致韻深,真是人間仙境。
莫聽風下了王子坡,滿眼香花薰草,一片美景,彩蝶紛飛,千姿百態,令人目不暇接。小路盡頭,一座古雅的樓宇,匾額上書“毗虛殿”三個金字。
“想不到逛到了二師父家裏,去看看二師父也不錯,還可以把自己奇異的夢跟他說說。”莫聽風想著,推門而入。
二師父尉遲薦和小徒湯興然正在吃晚飯,見莫聽風來了,湯興然即盛了一碗米飯端給他。
莫聽風也不客氣,大吃起來,桌子上雖隻有一個菜,乃是湖水煮湖魚,味道十分鮮美。
飯後,湯興然拾掇了碗筷,獨自到屋外練功去了。
莫聽風纏著尉遲薦,把自己的夢中奇遇詳詳細細說與他聽了。包括被大師父剖腹、逃跑時掉進深淵、看見一隻九尾怪獸與人惡鬥,等等。
尉遲薦表情罕有的凝重,聽完講述,一手插進頭發裏,閉目陷入沉思。
莫聽風微覺異樣,平日裏二師父就象大哥哥一樣可親可近,眼下依稀有嚴父的影子。
終於,尉遲薦回複了從前的樣子,輕撫著他的後背,溫和地說:“聽風,其實這隻是一個夢而已,不要放在心上。”
莫聽風賴著尉遲薦說:“二師父,我怎樣才能拿到上一級腰牌呢,其實我練功沒有偷懶,為什麼進步很小呢。”
“嗬,練功要忌急燥。”尉遲薦淡然地說。
莫聽風更加急了,道:“有時候,我練得好好的,第二天早上起來,所有的功力都被什麼東西吃掉了一樣,這是為什麼呢?我說給爹媽還有大師父聽,他們都不信,還有我哥哥,都取笑我不用功。你要是再笑話我,我今後都不敢和別人說了。”
“傻孩子,那隻是你的錯覺。”尉遲薦嘴裏不說,心裏所想的是,也許這個孩子不適合修習法術。
莫聽風臉色竟然有些淒慘,喃喃說著:“我真沒用,我太笨了,也不夠努力。”
尉遲薦強自鎮靜,輕輕道:“道不遠人,人自遠之。我有必要提點你一下。修道和修文一樣,可任由人們去學習掌握。它對誰都沒偏見,但許多人的行為卻自覺不自覺地遠離了它。”
莫聽風平日最愛聽二師父講武學淵源、江湖流派、魔道仙妖的軼事掌故,此刻也聚精會神地聽他說教。
尉遲薦見他再不提起夢裏的事情,長籲一口氣,繼續說道:“聽風,你要記住練武修道有兩大忌諱,這兩類人固步自封,難有大成。一類是先入為主,宥於門戶之見。這類人非本門東西不學,總以為本門的東西最完善、最神妙,即使遇到其它門派的高明師父,也敬而遠之,一旦入門,終生難出,這種鐐拷不知縛束了多少代人,使人與道無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