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下下吻著我的臉,右手將我臉上汗濕的發別到耳後,用他的掌擦去我臉上濡濕的淚。
他還沒有平複,卻在我耳邊溫柔地說:"我真的放不下你。留在我身邊吧。"
我沒有回答,隻是閉著眼睛無聲流淚。
他躺在我身側,卻仍是溫柔地摟著我,一許許輕柔,像是要撫慰我的輕顫。
我始終沉默,始終,不敢睜開眼睛。
而他也沒有再追問我,似乎,享受著這樣坦誠相對的寧靜。
可是,我們的距離,卻比天涯海角更遙遠。隔著善惡與道德的海洋。
我不知道時間在這樣的默然相對中過了多久,隻聽他摟著我的脖子在我耳畔說:"你好好睡一覺,我有很重要的事必須去公司一趟,辦完我就回來,等我吃飯,嗯?"
在我臉頰上長長一吻後,他戀戀不舍地離開。我知道他不舍,因為他起身,給我蓋好被子,又吻了我額頭,又吻了我唇畔。我將臉側到一邊,他才離開了。離開前,又留了溫柔的一吻在臉側。
我睜開眼,盯著天花板。
我不想說我哭了,但是似乎,我的淚從來就沒有停止過。
他對我的溫柔,就像他溫厚的手掌,握在我心口,收緊,收緊,緊得讓我窒息。這種欲愛不能的感覺,比他不愛我還要難過百倍。不是單純的傷心,悲痛,而像是什麼沉鈍的東西頂在胸口,我拚命掏,拚命拍,卻無論如何也釋放不了分毫,隻能窒窒悶著,獨自承受著。
外麵天光還亮著的時候,他就回來了。
我在聽到門響的一刻,抬手擦去臉上的水,將眼睛閉上。
他走近了,令我沉溺的氣息靠近了,溫熱的鼻息覆上我的臉,還有他大大的手掌,從我眉心,到眼角,鼻側,到唇間。
然後他的手掌愛憐在我的每一寸肌膚,寸寸向下,寸寸輕柔,寸寸溫暖。
最後,他所有的動作,停住了。
"傻瓜,你怎麼不告訴我你是第一次。我,弄得你很疼是不是?對不起,對不起。"他用身子包裹著我,急急道歉,語意滿是心疼和內疚。
然後他的氣息逼近,想要吻我,像是用這種方式給我安慰。
我側臉躲過他的唇:"不要再碰我。"
他卻執意吻住我,用他的氣息溫暖我。
我使盡全力搖著頭閃躲,用雙手狠狠推開他。他卻不生氣,停下逼吻,用雙手捧著我的臉:"看著我。"
我睜開眼睛,準備好用漠然的眼光看著他。可是接觸他眼神的那一瞬,我的心還是顫了,化了。
我盡量控製自己,用冷冷的語氣說:"我們結束了,我不愛你。"
他的眼,流轉出一股痛苦,卻仿佛仍堅信著什麼,拉起我的手放在我心口,一字一句,咬得清晰執著:"再說一遍,你不愛我。"
"我,我不……"
我未說完的話,被他霸道的唇堵住,他吻著我,裹著我,呢喃:"你騙人,騙我,騙你自己。"他又將我的手拉向他的心口,"這裏,和你一樣,我的愛有多深,你就有多深,我們都不能失去彼此。"
我抽出我的手,他卻又握住。執意將我們貼的不離分寸。
"我……"
"不要再說你愛上別人,不愛我,我不相信。你的每一個眼神,每一次靠在我懷裏,每一次被我牽起手時的顫抖,我知道你愛我有多深,不會才離開我就愛上別人。你是因為我有家庭所以不願留在我身邊是不是?"他篤定地看著我說。
我沉默了。良久,在他認真的逼視下,我說:"我不能做第三者。"
他鑽進被窩,將我抱在他的懷裏,讓我的臉貼著他厚實的胸膛,輕歎著說:"兮兒,我不能跟她離婚,我有責任,還有孩子,麵子。你做我的女人,我給你一輩子保證,以後我不再和別的女人發生關係,我幫你出版小說,你想創業我也幫你,你想去看世界我也可以幫你實現,隻要你答應不再離開我,這一輩子做我的女人。除了名分,我什麼都能給你。你相信我。"
我又濡濕了他的胸膛:"我要的不是名份,是純粹的愛和家。你知道嗎,每當我看見街上有一對中年男人和年輕女人以情侶的姿態走過,我都會想,那男人的妻子該有多麼傷心,眼睜睜看著自己托付了青春和整個人生的男人在她青春不再的時候挽了另一個女子的手,把所有的溫柔,所有的錢,所有的嗬護都給了另一個女人,她該有多痛苦,那是一種生不如死的痛苦。她的青春,她的人生,無法重來,於是這一生選擇這個男人便是選擇了一輩子的悲劇。唯一的一生,悲劇。 你說,我怎麼能和你在一起?我怎麼過得了自己這一關!"
他沉默了,不說話。
在這寧靜中,他好像想了很多很多。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沉沉地對我說:"我和她,跟你想象的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