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他湊在我耳邊說:"給我生個這麼可愛的孩子吧。"
"呀,忘了。"進門換鞋的時候我拍拍自己腦袋。
"忘什麼了?"他正彎腰將手上一大堆東西放地上。
"忘了買棉拖鞋。"
"嗯?棉拖鞋?大夏天的。"他彎著腰換鞋,笑我。
"我腳很怕冷。"我嘟囔著準備去換前兩天穿的單鞋。
他換完鞋身子未直起,就直接將我攔腰一抱,跨過層層袋子,放在客廳的楠木沙發上,一雙大手將我光著的腳攬過去,捂在他的懷裏。
"真的很冰。"他聲音低低地說,胸腔的震動蕩出層層暖意。
"哎,你別。"我急忙要將腳收回來,多不好意思。
"別動。"他捧回去,收在懷裏,斜斜俯視著我,黑的眼在白的光下笑出一層體貼的光暈,"你是不是寒性體質?"
我點點頭。
"那我白天回來還看你坐在地板上。"
"習慣了。地板上比較沒有束縛。"
"嗯,是。"他頭俯下,離我愈近,"就像你的靈魂,討厭束縛,最向往一個人行走在天地間,無所謂房子,無所謂車子,無所謂名牌,隻要你的靈魂是自由快樂的,這就是你追求的人生是嗎?"
"是。"我的心泉滿滿的,這個男人,知我如此。
"丫頭,讓你留在我身邊,是不是委屈了你。"
我抿著嘴,搖頭,搖頭。在你身邊的每一秒,是一種多麼濃烈的幸福。和你攜手的地方,我就看見了山水,看見了天下。
"傻瓜,怎麼又想哭呢?"他將我抱起,抵著我的額頭,"和我在一起,怎麼總是讓你哭,你說,我怎麼才能讓你每天都是幸福呢?"
我摟緊他,很緊很緊,這是第一次,我將自己的臉埋在他的頸間,滑到他的胸膛,聽他堅實有力的心跳。
很久很久以後,我用微弱的聲音,心和心才能聽見的聲音說:"我現在,很幸福。"
心兒對浩軒說,聽得見你心在跳,最重要。
他的心跳一下下更有力,一次次更快,"丫頭,我想……"他低著聲音,環著我的臂膀收了緊,頭漸漸低下,下巴順著我的發滑下。
我閉了眼,等候他溫暖柔軟的唇親了我的額。
"你該回家了。"
"丫頭。"他皺眉看著我,無奈地叫,假裝生氣。
"都快十點了,你女兒要睡覺了,你快回去吧,好嗎?她的童年是無法彌補的。"
他深深看了我,看進我透徹的眼,歎息一聲將我摟住,在我頭頂說:"有時候我希望你自私一點。"
然後他走了。
我將買來的東西一一收拾好,廚房的冰箱滿了,臥室的衣櫃滿了,浴室的架子滿了,梳妝台滿了,我的心,早就已經滿滿的。
然後我才終於有空翻開手上的本子,這是我在密歇根湖中的小島上買的本子,本子的封麵就是那個島的照片,每每看見,我就想起那個早秋透藍的天空,碧藍的湖水,花香的小鎮。
如今我的心,卻隻在一個男人的身上。
"隻是女人,總是一往情深,容易為情所困,終於越陷越深。"
請原諒我將這一天流水賬式的記了下來。謝謝你們耐心地讀了下來。
因為我知道,我和他在一起的日子不會長,所以我努力記下我們在一起的每一點時光。這是屬於我,所有,不會再重複擁有的幸福,不會像普通的情侶,夫妻,那些擁抱,那些親吻,那些飯前飯後的聊天,散步,還會發生在明日,下個月,明年……而我和他,就隻有這些,時間過一分,少一刻,某天以後,各自天涯。隻留不知道的角落長長寂寞的念想。
有些幸福我抗拒不了,有些固執我卻也永遠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