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你怎麼在這(1 / 1)

一盆擺在公司走道的花有多重?一個女人用點吃奶的勁加上上下電梯的幫助應該應付的來。

可是如果你連搬了好幾盆胳膊酸了身上也開始冒汗正在想妝會不會花了的時候,聽見身後人向你公司最大的領導問好的聲音,而那個氣度超然,沉默深厚,在別人眼裏站在無法企及高度的男人曾經對你弱水三千隻取一瓢地寵著,現在卻和你站在最陌生的距離,你會不會,一下子覺得搬著那盆花重得轉不過身來?

可你不得不轉過身。

"袁總好。"我挺直身子,一度一度回過身來,搬著快擋住我臉的花默默說。為什麼他快十一點才來上班呢。我現在的樣子,很難看吧。

"嗯。"一陣風帶過,男人已經越過我走向通往二十層的專用電梯。

"籲~"還好他沒看我,現在一定醜死了。

不過~我也正要去二十樓。

我很慢很慢走向另一座電梯,真的很慢很慢了,搬著花本來能走多快?可是袁瑞等的那一座電梯還沒有到。

"你這是幹什麼?"我離他還有十來步的時候他轉回頭問我,很平常的語氣,卻掩不住在公司裏不怒自威的範兒。

"搬花。"我盡量鎮定走過去,不敢與他對視,卻能察覺到他目光在我全身上下巡回的打量。我的汗貌似快從額頭流下來了,多狼狽啊。

"叮。"他那邊電梯終於開了。

"你去幾層?"他站在原地問我。

"啊?二十。"啊,一緊張說了實話。就是有那麼一種男人,站在你麵前,就有種壓迫感。

"跟我一塊兒上去吧。"Boss發話了。

我隻得挪了幾步,進了那座直通二十層的電梯。

"滴水觀音?"他看著我放在電梯上的植物問。

"嗯。每層部門不一樣,我想根據不同的部門選擇最貼近的植物擺在走道。"

"那二十層為什麼是滴水觀音?"

"二十層最難想了,我也沒想到很合適的,隻覺得這個比較大氣,又不俗氣,穩重而雅致。你要是覺得不合適我再換。"

"叮~"電梯門開了。

"就這麼著吧。"他留下這一句不好不壞的話,就先一步出了電梯,在一片"總裁好"的聲音裏邁向他的世界。

我重又牽動手臂酸累的肌肉將花搬起。

"咦,我剛上班就看見你在搬植物,怎麼搬了一早上呀?這些事讓後勤幹好了。"二十層前台那個秘書對我說。早晨上班時我們打了招呼,我想她記住了我這個不懂規矩冒冒失失闖到二十層想見總裁的小員工。

"哦,後勤今天很忙,這種小事我可以的,快搬完了。"我對她笑得輕鬆。

她也對我笑笑,心裏卻有別的話不說。一入職場人都變了,逢人說話三分,誰都不再真誠。為什麼好人和好人組成的世界卻成了這樣?

"這盆放這好嗎?礙你事嗎?"我放下花問她。

"沒事,你按你的計劃來。"

"謝謝你。"

"不客氣。"

我擦了額頭的汗,轉身去等電梯,視線在空中劃過的一瞬,和袁瑞眼裏的漆黑相遇,那裏別有言語,藏在他溝壑萬千的心裏。

我的狼狽,你會心疼嗎?

那天好不容易抓住機會跟高高在上的他說兩句話,他隻給了我"整潔大方,企業文化"兩個詞,至於來的重要領導什麼身份,喜歡什麼,他想要什麼程度的布置,為什麼領導挑周日來參觀,各個辦公室內部要不要布置等等等等的問題,他都沒有時間跟我說,好似也不願意說得透徹。或許這對他來說就是一句話交代下去的小事,他無需多分精力。其他的就是我這種小角色自個糾結了。

我先訂了花,不同的樓層不同的部門不同的花,大大小小好幾十盆。本來豆豆要幫我的,宮經理臨時交給她新的事情去處理,辦公室的其他人沒有主動提出幫助的,我去找了後勤,那邊依然是冷漠的態度,門口的保安有他們自己的職責,所以我孤軍奮戰,忙了一早上。袁瑞說得對,這世界真的和我想象的不一樣。每個人都不壞,可是每個人都不讓別人走近,於是每個人也都不好。

"你怎麼在這兒?"熟悉的聲音帶著驚訝。

我抬頭,小呂一張帥氣的臉出現在花盆另一側,卡其色的休閑西裝剛好襯著早秋的陽光,被陽光雕刻出棱角的臉上,黑框眼鏡後麵總是莫測的眼中帶了少見的一眼就能看分明的情緒。

他說讓我做他的女人,他對我直白直接的溫柔,可他從不說喜歡我,我也從不覺得我們之間有愛或被愛的氛圍。他就像個朋友,捉摸不透,卻相信他不會害我的朋友。

"你好。我在搬花。"我點頭打了招呼,彎腰重新去搬起另一盆滴水觀音。

"袁哥讓你做這個?"驚訝之外還是驚訝。

是啊,曾經為了我,他們二十年的朋友動了氣。

"我現在在這裏工作。"我淡笑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