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台下掌聲大作。也有幾道分不清方向的目光同時向我射來。
我如遭雷擊,全身的關節不知該如何調動。
事先根本沒有這個安排的,沒有的。毫無準備的我,在這些重要領導和公司高層麵前,如此一台重要的晚會上,上去跳舞?
我一步步慢慢往前走著,走到舞台側,下意識看向第一排中間偏左那個位置。
男人的手隨意地拍著掌,沉默的表情緊抿的唇,頭微微低著,並沒看我,分不出情緒。
坐在他身後的小呂焦急地看我,隱蔽地在後麵拍拍袁瑞,身子想要站起又不敢全然起立。我對他搖搖頭示意。
我低下眼收起求救的想法,無論是袁瑞還是小呂,都不可能為了我去暫停一台晚會,比起一支可能糟糕的舞來,無端地上場阻止下麵的節目更讓人覺得荒唐。
我一步步腿裏灌鉛似地走上台,主持人親切地對我微笑著,耀眼的燈光下別人看不清的眼裏,卻是女人獨有的不懷好意。
她這是為什麼?若隻是為了刁難我,代價太大了。這可是比天的臉麵啊。
“小婉你想要什麼音樂呢?”
“Karunesh 《Flowing with the Tea》”我不知道Karunesh是誰,隻是偶爾聽到這首歌,覺得很安靜,我以為這是一首很偏的曲子,最好放音樂的人找不到,我就可以不跳了。
不過貌似天也喜歡袁瑞,嫉妒曾經和他在一起過的我,其實我也嫉妒那個我。短暫的安靜後音樂在一片漸明漸暗如誰的心情般的光中響起。
我忐忑著,僵硬著,動作生澀毫無章法,麵對台下幾千的人,大大小小的領導,還有那雙我不敢去看卻深刻在心裏的眼。
我抬手,屈膝,移步,用記憶中僅存的一點點古典舞的動作跟著音樂,完全想不起什麼的時候就把剛跳過的動作重複一遍。
台下從安靜中升起小小議論,然後嘩然聲越來越大,越來越響。如此精致的晚會,怎容我魚目混珠。
我就像個小醜,在華麗的舞台上耀眼的燈光下世人麵前無措地揮動著簡單醜陋的動作。
快要崩潰的時候,我傾身旋轉,旋轉,旋轉。
用生命的力量在此刻轉盡記憶中的光陰。
舞台的光都模糊了,燦燦的一片,那麼像他曾經鎖住我的雙眼,帶著星光的皎潔,他天涯海角地尋找過我,用心底最暖的溫暖將我擁入懷裏,他寧可失去二十年的兄弟也不願放開我,他為我的一笑幾乎捧來整個世界的花朵,他曾說這一生,我們誰都無法失去彼此。
一眼之念,一念執著。從哪一刻起,你住進我心裏再也不願走開。從哪一刻起,我一抬眼一伸手,周遭全是你的一顰一笑。從哪一刻起,你的溫柔寵溺再不屬於我。從哪一刻起,我陷了自己的一生在這無邊無際無果的愛裏。
終究卻隻好,情深,緣淺。上天就連一個孩子,也不願留給我。
我可以放開你,離開你,可我不能不愛你,更不能忘了你。這一生還很長很長,我該怎麼辦……怎麼辦……
我就那麼,在眾人的唏噓聲中,倒下了。
倒在我自己為他裝滿淚水的心海裏。
多少個瞬間之後,我被人抱起。那懷抱的溫度,讓我熟悉得眷戀。
我下意識地將他的衣襟攥得牢牢,脆弱的身軀鑽進他的懷裏拚命去汲取那溫暖。
失去感覺之前,最後一滴不受控製的淚終於落下,帶著很多個日子裝作漠不在乎卻暗地裏撕心裂肺的疼。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是兩條不平行直線的距離,相交一瞬,卻注定隻能帶著永遠無法彌補的遺憾彼此越走越遠,直到老死不相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