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要紹凡要,她便給,這就是她沐扶夕的感情,專一而全注。
靜默了半晌,沐夫人忽然鬆開了沐扶夕的雙手,轉手撫摸上了她的麵頰,看著這個自小便獨立心思自持穩重的女兒,半是心疼半是無奈的顫抖了之間。
“扶夕,為娘給了你生命,給了你名字,但為娘始終做不到左右你的一生,既然你有自己的心思,為娘便不再多言,待為娘回府之後,自會將你的話轉達給你父親。”
聽聞此,沐扶夕鬆了口氣:“扶夕謝過娘親的成全。”
相對於她的鬆氣,沐夫人則是歎氣:“當年為娘給你取名扶夕,隻是盼望你能與你鍾情的郎君朝朝相扶持,暮暮相夕眷,可娘隻想到了初衷,卻沒想到現實,扶夕,你的肩膀就在再過結實,也不過是纖細一雙,千萬不要委屈了自己,隻顧得成全大局。”
沐扶夕輕輕點了點頭,反手拉住了沐夫人的手,岔開沉重的話題,與沐扶夕嘮起了家常,談笑之中,她謹記著此刻沐夫人那一雙充滿疼溺的眼,因為她知道,今日的一別若想再見,恐怕就要待到時過近遷了。
申時剛過,沐夫人在婉晴和孀華的送別下離開了暉仁宮,坐上了去玄清門的玉攆,站在屋子裏的沐扶夕看著遙遙遠去的沐夫人,慢慢閉上了雙眸。
“吱嘎!”一聲,婉晴推門走進屋內,看著床榻上還沒做整理的被褥,輕輕的道了一聲:“還好小姐是在床榻上睡的,奴婢真擔心小姐又像原先一樣看看書就伏在案上而眠了。”說著話,一如平常的開始整理起了床榻。
沐扶夕一愣,睜開眼睛,看著此刻在眼前被孀華抱起鋪平的被子,一顆心猛然驚覺的一痛,如果昨兒晚上不是孀華和婉晴攙扶著她上了床榻,難道是他來了?那麼她在半睡半醒之間聽見的那字字錐心的話語,其實不是夢……?
“太子妃可在?”正堂裏,一道太監尖細的聲音,打破了裏屋沐扶夕的呆楞。
此時正在正堂的婉晴知道沐夫人剛剛離開,自己家的小姐難免心裏不舒服,索性回應了一句:“太子妃剛剛睡下,不知公公有何事?”
“小人是鳳鳴宮的,奉皇後娘娘旨意特來通傳太子妃晚上去鳳棲宮用膳。”
聽聞到鳳棲宮三個字,靠在窗邊的沐扶夕無聲的笑了,滿是譏諷的意味在唇角慢慢化開,不得不說皇後還真是心細如發,娘親才剛剛離開,晚上便要找自己試探沐氏一族的意思了。
隨著正堂裏小太監的腳步聲漸漸消失,沐扶夕轉眸再次朝著窗外看了去,一雙清淡的眸子增添了些許的燥……
雪停風淒淒,幾度枯萎了樹梢,幾度扶襯了梅花……
夜晚的寒風凍天凍地,剛剛與婉晴和孀華從鳳棲宮裏慢慢走在寂靜無人的宮道上。
皇後的傳喚說得委婉是邀請沐扶夕一起用膳,說得直白一些不過是想詢問一下沐夫人今天入宮之後的意思。
沐扶夕雖心裏清楚皇後的意思,可當皇後明暗試探之時,仍舊是心生一抹難以道出口的苦澀。
她還記得年幼時候圍在皇後身邊玩耍的模樣,那時候皇後慈愛的笑容是掛在眼裏的,不像現在隻留在唇邊。
這樣的天氣本就凍得人心神不寧,一陣寒風吹過,讓婉晴與孀華雙雙抱緊雙臂,然沐扶夕卻在這個時候忽然停住了腳下的步伐。
側眸抬眼,品梅園三個字進了視線,想著昨兒晚上自己那似夢的回憶,沐扶夕片刻的呆楞之後,對著身後的孀華和婉晴了一聲:“你們且先回去,我自己在這裏坐坐。”
孀華和婉晴一愣,還沒等她們開口,便見沐扶夕已經朝著漆黑的品梅園裏走了去。
深夜的品梅園靜謐無聲,在沐扶夕手中燈籠的闊照下,朵朵冷豔靜豔枝頭、縷縷幽芳佛進鼻息,慢慢伸出手臂,輕輕撫摸上那在寒冬滋潤下孕育而嬌的寒梅,沐扶夕慢慢的閉上了眼睛,感受這一刻來之不易的安心。
“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本王一直覺得隻有在絕處逢生時才會見到美人才俊,不想驀然回首間,竟是看見了如此讓本王都難免驚豔的美景美人。”
一道帶著幾分低笑的男性聲音震動了手尖下的片片嫩瓣,沐扶夕慢慢睜開眼睛,垂下了手臂,不喜不怒,波瀾不驚的道一聲:“墨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