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墨王(2 / 2)

她喜的是見著了他,憂的是她再次響起了昨兒晚上那徘徊在自己耳邊的話。

紹凡見沐扶夕呆楞在原地的模樣,笑著站定在了她的麵前,伸手拉緊了一些她身上的披肩,修長的指尖無意刮蹭在了她冰涼的麵頰上,使得他一雙上揚的長眉輕輕皺在了一起。

“怎麼永遠都是這般大意的不懂得照顧好自己?”他說著,解開了自己身上的白貂大氅,披蓋在了她的雙肩上,垂眼見著一直回避自己目光的沐扶夕,不禁擔憂的又道:“可是凍疼了哪裏?”

聞著大氅上的淡淡桂香,沐扶夕深深的吸了口氣,抬眼時已經是微笑掛上了唇畔:“見著你太過開心了,一時間竟是忘記該說什麼了。”

她想,昨兒晚上的那些話一定是自己在做夢,紹凡是那樣的溫柔似水,對自己嗬護備至,疼著自己都來不及,又怎麼會對自己說出那樣錐心的話語?她還真是該打,竟然連紹凡都開始懷疑了。

紹凡溫潤一笑,伸手刮了下她冰涼的鼻尖:“明明都十五了,就不能長大一些。”

沐扶夕仰臉,幾分女兒家的撒嬌掛上了麵頰:“不過是剛剛笄禮,幹嘛說的很老一樣。”

紹凡一愣,啞然失笑:“宮中女子十五歲都有當娘的了。”說著,顧忌著寒冷,舒展手臂的摟住了她的肩膀。

她和他從小便是青梅竹馬,所以兩個人之間牽手亦或是一些親密的舉動,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開始沐扶夕還有幾分的羞澀,可是久而久之,她便是習慣了他的懷抱,他的溫度和他的氣息。

不過這是她和他之間最為隱私的事情,雖然都是一些不傷大雅的動作,卻在沐扶夕的心裏成了一份不可和他人分享的秘密。

如果現在隻有她和紹凡二人,她理所應當的會任由紹凡摟著,感受著紹凡帶給她的溫暖,但是現在,一想到自己的身後還杵著個墨王,她的心裏就別扭的難受。

麵頰微微漲紅了幾分,沐扶夕後退一步的離開了紹凡的懷抱,麵對紹凡的詫異,她輕輕的道了一聲:“墨王還在的。”

紹凡先是一愣,隨後臉上的笑容慢慢收攏起來,修長的手臂再次朝著沐扶夕伸了過去,雖是沒有攬住她的肩膀,卻是握緊了她冰涼的小手。

“天色不早了,墨王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他不過是朝著沐扶夕的身後揚了一聲,便拉著沐扶夕走出了品梅院。

仍舊靠在樹幹上的墨王看著那對消失在園子裏的一雙身影,慵懶笑意退下的同時,掛上了幾分看不清的擔憂。

寂靜的宮道上,沐扶夕安靜的走在紹凡的身邊,感受此刻那緩緩傳遞在指間上的溫暖,輕輕的抿唇露出了一抹釋然的笑意。

她總是覺得每個人是多麵的,就好像她一樣,明明總是冷靜的可以分析出任何事情的來龍去脈,可饒是見著了紹凡,這一切的冷靜便全都消失在了雲岸的彼端。

她並不曾懊惱這樣的自己,因為她覺得這是自己一種本能的信任,可就是這份本能的信任讓她忽視掉了一個最為嚴重的問題,為何紹凡偏偏會鬼使神差的出現在品梅園。

“扶夕,剛剛我收到了一封來自沐氏一族的書信。”

紹凡的一句話,讓沐扶夕心裏一凜,沒想到爹爹的動作竟然這般的快,娘親才剛剛回府不到半日,爹爹便一直著手開始安排了。

“恩。”沐扶夕點了點頭,將心思壓在心底,她幫紹凡本就不圖任何的回報,所以現在她也不想表露什麼的以此邀功。

“扶夕。”紹凡再次喊出了她的名字,猛地停在了原地,回身與她麵麵相視,一向溫潤的眼中是難得是慎重:“我知道皇後現在對你步步緊逼,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一旦參與進來,將很難再抽身事外,女子怎能攝政參權?扶夕你怎能如此糊塗?”

他到現在也無法說出當看見沐氏一族書信上那僅一個“扶”字的時候,心裏作何敢想,就好像現在與沐扶夕厲言相對一樣,不知是生氣自己的無能,還是在責怪沐扶夕的幹預,亦或是對正在改變的某種不可預知,隱藏的深深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