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陽乾和欲哭無淚,不過相對來說,他還鬆了口氣,好歹人家皇後娘娘,是讓他在這裏陪著等,而不是直接讓他把人給放了。
“皇後娘娘有旨,微臣自當從命。”從吧,從吧,他是沒有那個膽子不從。
垂眼,朝著身側的城樓上往下看去,有那麼一刻,濮陽乾和覺得,若是自己不從命,似乎和現在從這城樓上跳下去沒啥區別。
不是他活得不耐煩了,而是他很清楚,和一個聰明到,連拐彎都省卻的女子打交道,和行走在刀尖之上沒有任何的區別。
一不留神,刀山火海,連回頭求饒的餘地都沒有。
元清皇宮,養心殿。
天色漸漸的暗沉了下去,剛剛派人去暉仁宮請沐扶夕過來的孫聚,慢慢走近了養心殿的前廳,一邊輕手輕腳的一一走到每一處燈籠處,一邊示意著身後跟隨的宮女點燃燭火。
正坐在台案後垂眸凝神,看著手中書卷的紹凡聽聞見了聲響,慢慢放下了手中書卷,輕輕抬眸:“孫聚,現在什麼時辰了。”
孫聚一愣,趕忙彎腰:“回皇上的話,剛剛過了酉時。”
“已經這個時辰了麼?”紹凡伸手端起肘邊的茶杯,“派人去請皇後娘娘過來吧。”
“回皇上的話,奴才剛已經派人去了。”
“恩。”紹凡點了點頭,放下了茶杯,正待要再次舉起書卷,卻聽見門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孫聚自然也是聽聞見了這個聲音,擰眉轉眸,正打算算看看是哪個奴才這般的沒有規矩,竟然在養心殿形色匆忙,卻不想待他轉眸看見來人,氣的臉都白了下來。
因為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剛剛他派去暉仁宮接沐扶夕的小太監,也可以說是他的徒弟。
那小太監似乎很是著急,連孫聚的目光都忽視了,直接跪在了紹凡的麵前:“皇上,大事不好了。”
揚眉抬眼,紹凡直接扔掉了手中的書卷,轉眸朝著孫聚看了去:“孫聚,這便是你帶出來的徒弟麼?”
孫聚一聽,趕緊上前跪了下去,一張臉擰巴的能擠出苦水來:“奴才該死。”
我滴個親娘呦,這可真是躺在地上中鏢……
“皇上,這事和師傅沒關係。”那小太監單純的撓了撓頭,隨後又道,“剛剛奴才去暉仁宮,發現皇後娘娘並不在暉仁宮,奴才問了看門的侍衛,才得知皇後娘娘一早便是去了午門看風景,到現在也不曾回來。”
午門?孫聚一怔,轉眼朝著紹凡看了去。
那午門是啥好地方?那地方有啥風景可看的?這新進宮的皇後娘娘還真是蠍子拉屎獨一份,要多獨特有多獨特。
紹凡微微搐眉,隨後輕輕一笑,待站起身時候,攏了攏雙臂的闊袖:“孫聚,擺駕午門。”
孫聚一愣,趕緊阻止:“皇上,那午門陰氣太重,實在不適合您去,不如奴才親自帶人去將皇後娘娘接回來?”
紹凡桃唇上挑:“沒有朕,誰也接不回來她。”說著,邁步繞過了台案,“走吧,擺駕午門。”
孫聚見此,雖是仍舊擔心,卻知道自己無法阻止,趕緊起身,對著外麵高呼了一聲:“皇上起駕午門——”
元清皇宮,鳳鳴宮西側寢宮。
“啊——”
“我說你們這些奴才能不能輕點?”
“疼,疼——”
“嗚嗚嗚……疼啊——”
太後帶著阮姳剛剛進了院子,便是聽聞到從屋子裏傳來的陣陣哭喊聲,院子裏的宮女太監早已忙成了一團,見了太後的到來,紛紛跪在地上請安。
“太後金安。”
“奴才給太後請安。”
阮姳見此,輕輕一歎,在太後的耳邊小聲呢喃:“看樣子,延和公主是傷的不輕啊。”
太後輕輕一笑:“身上的口子越是疼痛,她便越是憎恨沐扶夕。”
阮姳點頭不再說話,陪著太後邁步上了台階,剛剛出來打算喚人的絳珠見了太後,當即跪下了身子:“奴才給太後請安。”
太後點了點頭:“起來吧,你家主子可是好些了麼?”
絳珠站起了身子,聽聞到了太後的問話,不禁是紅了眼眶:“太後有所不知,那板子早已將公主的腰身打得皮開肉綻,不要說是好了,恐怕三五日之內想要下地走路都是難事。”
“啊——”
“我說你們這些奴才究竟有沒有個輕重?疼死我了!”
屋內再次傳來的哭喊聲,蓋過了絳珠的聲音,太後聽聞,輕輕歎了口氣,直接略過了絳珠,帶著阮姳邁過了門檻。
一路朝著內屋走去,越是靠近,那一股子濃濃的中藥味便越是清晰,待太後與阮姳雙雙進了裏屋,便見著了此刻正趴在床榻上,由著宮女塗抹膏藥的延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