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清皇宮,鳳鳴宮。
已是午夜時分,一更剛剛敲響,不過鳳鳴宮的宮女和太監,卻是沒有一個安心睡覺的,不是他們不想,而是那斷斷續續傳來的驚天哭喊聲,實在是讓他們敢怒而不敢言。
正堂裏,太後輕輕柔著自己的眉心,見阮姳從裏屋走了出來,輕輕的開了口:“寶琪那丫頭還在哭?”
阮姳點了點頭,上前幾步站定在太後的身後,為她捏起了肩膀:“看樣子寶琪郡主與司馬大公子感情非同一般,如今因為她的事情,而斷送了司馬大公子一生的自由,她如此自責,也是看了叫人心疼。”
“哎……”太後重重的歎了口氣,“哀家倒是也沒想到,皇帝這次竟然會連哀家都算計進去,不過眼下事已至此,哀家又能如何?哀家現在不是擔心寶琪,而是擔心寶琪肚子裏那未成形的孩子。”
阮姳一愣,輕聲安慰:“現在還早,寶琪郡主能不能懷上龍種還是個未知數,太後又何必為了此事而傷神?”
“你不懂。”太後滿眼肯定,“這味藥雖是偏方,卻有奇效,當年皇宮之中那些一心想要得龍種得妃嬪,哪個不是眼巴巴想要求得此藥?要不是當年的血雨腥風斷了劉太醫的腦袋,恐怕現在皇宮之中的子嗣早已泛濫,而這個太後之位,又怎能坐在哀家的身下?”
“……”阮姳沉默了下去,當年的血雨腥風,還是那般的曆曆在目,她又怎能忘記?
這劉太醫本命劉昭,本是從應屆考生之中選召入宮,成為了太醫,他雖然才剛剛入宮,便以妙手回春在宮中站穩了腳跟,無論是景德帝還是各個妃嬪,都要點他的名號,讓他號脈。
本來劉昭已經在宮中頗有一席地位,但後來劉昭漸漸將一些自己家族的偏方,用在皇宮之中,雖然開始景德帝憂心忡忡,不過後來見劉昭的偏方,當真治愈了宮中妃嬪的許多疑難雜症,便也就慢慢放下了心來。
然,劉昭的殺身之禍,也出於這些偏方。
當年有一位貴妃,因為長年懷不上龍種,甚是擔憂,後來找到了劉昭,在劉昭的偏方之中,不但是懷上了龍種,更是經由其他太醫診斷出了是雙胞龍胎。
本來妃嬪懷上龍種是好事,但壞就壞在了這雙胞龍胎之上,因為元清有祖訓,雙胞龍胎並非大吉大利之意,而是有大凶之險。
所以劉昭便因此被景德帝誅了九族,不但是劉昭的偏方,就連整個劉府,都在一夜之內在元清消失的無影無蹤。
阮姳當然知道太後有很多手段,能得到劉昭當年的偏方,雖然不驚訝,卻難免擔憂,畢竟劉昭的那個懷有龍種的偏方,曾經讓那位妃嬪揣上了雙龍之胎。
而她最為顧慮的便是寶琪郡主會不會,也因為這個偏方同樣懷上了雙龍之胎,那樣的話,寶琪郡主不但不能在宮中為太後效力,沒準還會給太後惹來不必要的事端。
太後見阮姳半天不說話,側眼掃去,見阮姳陰晴不定,知道她在擔憂些什麼,倒也不以為意:“阮姳,你也是這宮中的老人了,何時也學會了未雨綢繆?”
阮姳從思緒之中回神,垂下了雙眸:“奴婢隻是怕當年的偏方,會讓寶琪郡主重蹈覆轍,以此連累了太後。”
太後垂眸撚了撚自己的雙指,輕輕一笑:“若是寶琪當真懷上了雙龍之胎,直接除掉便是了,如此簡單的事情,怎麼會連累哀家?”
阮姳心思一動,點了點頭:“太後說的是。”
太後想了想,又道:“劉蘭福那個廢物,連個大活人都接不回來,明兒個你帶著人出宮去沐侯府,接皇後娘娘回宮。”
其實,她巴不得沐扶夕現在不回宮,她也好眼不見心不煩,但她能等,寶琪卻等不了,若是一直這麼拖延下去,寶琪要是真懷上了龍種,便隻能大著肚子冊封。
她現在已經被紹凡擺了一道,如果再讓寶琪大著肚子接受封號的話,恐怕與司馬家的間隙,便是再也解不開了。
當然,太後這次派阮姳去,以為沐扶夕一定會乖乖就範的回宮,卻不想沐扶夕這次是真的打算和她死磕到底,讓阮姳接連吃了三天的閉門羹。
太後為此氣得花枝亂顫,沐扶夕則是在沐侯府裏悠哉的賞著風景,愜意的吃著紹凡派人從宮中送出來的藥膳。
眼看著日子一天天的過去,眨眼便是已經半個月有餘,太後終是坐穩不住板凳,厚著臉皮再次找到了紹凡。
不過紹凡對於侍寢的事情,仍舊對沐扶夕抱著無語言表的愧疚,所以隻是說了一句:“既然她暫且不願回來,母後便再由著她幾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