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扶夕一路平靜的目不斜視,她並沒有想太多,因為她早已無所畏懼。
她不在乎此刻的主營帳裏會有一堆的官員等著譏諷她,嘲笑她,甚至是揚言要廢除了她,她也不在乎紹凡會不會再次對她仰起巴掌。
領路在前麵的侍衛,總是覺得身後的女子似曾相識,眼看著到主營帳還有一些路,不禁輕輕地開了口:“姑娘是哪裏人?”
沐扶夕並沒有回答他的話。
侍衛覺得是自己冒失了,趕緊解釋道:“姑娘別多想,我隻是覺得姑娘有些麵熟。”
沐扶夕仍舊沉默著。
侍衛討了個沒趣,也不再說話,沉默的繼續帶著路。
主營地內燈火通明,那白晝一樣的光順著落地的營簾反射出來,晃照的沐扶夕有些睜不開眼。
“皇上,人已經到了。”
“讓她進來吧。”
侍衛點了點頭,掀起了營帳簾,對著沐扶夕示意了一下。
沐扶夕沉穩了一下自己有些飄動不安的氣息,邁步走進了營帳之中。
出乎她意料的,營帳之中並沒有她幻想的那麼多人,或者可以說一個人都沒有,空空蕩蕩的營帳讓她眉頭一緊。
“來了?過來吧。”
她所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沐扶夕順著那聲音的來源看了去,隻見那屏風後麵,有一個黑色的人影。
沐扶夕不再遲疑,邁步走了過去。
正靠在軟榻上閉目的紹凡,聽見了她的腳步聲,緩緩睜開眼睛,當看見她麵頰上遮掩著的白色絲巾時,難免愣了愣。
“原來,你還是知道避嫌的。”他輕輕地笑了,滿眼的譏諷。
沐扶夕歎了口氣:“雲白呢?”
“你還真是連周旋都省了是麼?”紹凡緩緩坐起了身子,示意她坐在自己的身邊,“坐吧,何必如此著急?”
沐扶夕掃了掃他平靜的麵頰,並沒有挨著他坐下來,而是淡淡地又道:“皇上恐怕還不知道吧,太後斃了。”
紹凡平靜的雙眸瞬間瞪大,不敢置信的看著麵前的她:“你說什麼?”
沐扶夕再次重複:“太後斃了,在皇上走後不久。”
“沐扶夕,你……”他上揚的眉慢慢擰緊。
沐扶夕輕輕地笑:“怎麼?皇上懷疑我麼?”
“除了你,還能有誰呢?”
她和太後之間的恩怨已經是根深蒂固,可他怎麼都沒想到,她竟然敢親手殺死太後,如此的大逆不道!
“皇上可不要汙蔑我。”沐扶夕說著,當真坐在了他的身邊,凝視著他滿是怒容的麵頰,心忽然冷了下來,“謀害太後的人是蘭妃,臣妾已經派人將蘭妃關押了,如今就等著皇上回去親自發落。”
紹凡哼哼冷笑:“沐扶夕,你現在連說話都變得如此荒誕了。”
劉芝蘭是個什麼心性,他如何能不知道?就算是再給她一百個膽子,她也是絕對不敢做出謀害太後的事情。
聽聞著他的冷笑,她笑的比他還冷:“蘭妃被抓可是人贓並獲,人心隔肚皮,誰看人的時候能直接看見那肚皮裏包裹著得心是黑的還是紅的?說句難聽的,也許今兒個有蘭妃謀害太後,過不了幾日,還會有人謀害皇上呢。”
他的眼底,閃過了一抹殺意,但更多的,是刻骨的寒意:“你這是在威脅朕,將沐雲白還給你麼?”
她的意思實在是太明顯了,不算太後,和她作對的人沒有一個有好下場,他在出宮前還得知,被關押在刑部的秦影兒和尤呂,早已被她折磨的沒了人樣。
她這是在警告自己,如果不將沐雲白給她,她下一個殺的人就是自己了是麼?
“我不敢威脅皇上,皇上是元清的帝,而我不過是個即將被廢除的皇後,我說這些,不過是在和皇上聊家常罷了。”
她麵上掛著笑意,唇角彎彎的似乎那遮麵的紗巾都遮掩不住,此刻的她眼角掛著淩厲,眉梢鎖著殘忍,好像一個高高在上的女王,與他不過是平起平坐。
紹凡雙手不知道什麼時候交握在了一起,慢慢的捏緊,就連手臂上都暴起了青筋,他從來都沒有想過,沐扶夕冷起來的時候,是如此的寒氣逼人。
“皇上是還想打我麼?”沐扶夕笑著歎了口氣,“皇上若是喜歡,可以繼續打,我絕對不會還手,但雲白,還請皇上交還給我。”
看著她虛偽的臉,他忽然覺得有些疲憊,放鬆了自己的同時,聲音也跟著沙啞了起來:“沐扶夕,你走吧,沐雲白朕是不會給你的。”
“我走?皇上打算讓我走去哪裏?”沐扶夕豁然站起了身子,“是天涯,還是海角?皇上這是打算要放我一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