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醫院走廊中,時不時可以聽到附近病房中傳來壓抑在喉嚨中的咳嗽聲,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藥水味,潔淨如雪的牆壁總有一股清冷的意味。
在某一間病房中卻有著不一樣的景象,無論是牆壁還是角落裏都擺放著景色各異的水彩畫,畫中的景象大部分都是空遠的曠野,風中堅而挺立的雛菊,或是奇峰險壁間傲然向著朝陽的勁鬆。
甚至在窗台處還有一抹不屬於病房的綠意,那是這間病房的主人陳薇薇親手栽育的盆栽,經過細心的照料,昨天晚上不知道什麼時候,鬱鬱蔥蔥的一片綠意上倏然出現一朵橘紅色的小花點綴其中,這讓陳薇薇欣喜無比。
此時陳薇薇正躺在病床上研習著昨天同學帶過來的試卷,雖然不在學校,她的學習一直沒有落下,空閑時間甚至還特意學習了水彩畫,即便大部分空閑時間裏,化療所帶來的副作用經常讓她痛虛汗滿身。
“咚咚.........”病房的房門被敲響,陳薇薇有些驚喜的抬起頭,在這個時間來探望她的就隻有一個人。母親何香曼這個時候會回家,晚點才會過來。
“你來啦。”陳薇薇艱難的撐起身子,帶著口罩,卻仍能讓人感覺到她此時嘴角甜甜的微笑。
“你別動,我來幫你。”蕭漠趕緊放下手中的東西,衝到病床前,將枕頭墊在陳薇薇的腰後,替她掖好被角,這才道:“以後別再亂動,要好好聽話,知道麼?”
“恩呢!”陳薇薇眨了眨眼,分外認真的點頭道。
“這是我替你新買的帽子,是你最喜歡的粉紅色。”蕭漠從背包中掏出一頂粉紅色帶著Hollekitty造型的絨帽,遞到了陳薇薇的手中。
由於化療,陳薇薇曾經那披肩的柔順烏黑長發已經不見了蹤跡,取而代之的是將雪白額頭也遮蓋大半的黑色鴨舌帽,陳薇薇終究是個女孩,女孩天性愛美,蕭漠能感覺到出來陳薇薇不喜歡現在的形象,可他能做的卻隻能是買一頂漂亮的帽子而已。
陳薇薇摘下口罩,修長十指輕輕在新帽子上摩挲著,她從未說過,蕭漠卻真切的感受到了自己內心中的小小渴望。
“謝謝你。”陳薇薇輕咬嘴唇,從枕頭後拿出一個透明的水晶瓶,瓶中裝滿了七色的小星星,這些全是陳薇薇偷偷用糖紙疊出來的。
“生日快樂!”陳薇薇將裝滿小星星的水晶瓶遞到了蕭漠的麵前。
蕭漠有些意外的抬起頭,盯著陳薇薇,眼中盡是柔情,他從沒告訴過陳薇薇他的生日,陳薇薇卻在第一時間給出了祝福,應該是細心且聰明伶俐的陳薇薇特意查到的,雖是一句簡單的話,可這句話從陳薇薇的口中說出讓蕭漠感覺到是今天收到的最好祝福。
“你的嘴角怎麼了?”陳薇薇的笑容凝固在空氣中,她分明看到蕭漠的嘴角有一絲淤青紅腫。
“別騙我說是什麼不小心撞到的,你昨天沒來是不是因為這個?”陳薇薇眉頭微皺,問道。
蕭漠苦笑一聲,知道什麼都瞞不過陳薇薇的雙眼,她是一個聰明且十分敏感的女孩,一點點小小的異常陳薇薇都能索跡看出端倪。
本想瞞著陳薇薇的,可轉念一想,越隱瞞反而越容易讓陳薇薇追問到底。
不待陳薇薇繼續發問,蕭漠便從實道來,說:“嗯,昨天和同學打架了。他們說你的壞話,很難聽。你知道的,班上總有一些人喜歡嚼舌根,說你是個掃把星,讓自己的老爸離家出走,得這種病拖累家人,讓我離你遠一些,免得倒黴上身..........”
後麵的話實在太過難聽,蕭漠有些說不下去,當他看到陳薇薇眼中閃掠過的一抹黯然,心中也是驀然一痛,雙拳緊握,咬著牙暗暗道:“真後悔昨天下手怎麼不重一點,這些混蛋!”
“是不是也說了連累哥哥以樂城市理科狀元第一名的成績都放棄前途輟學去打工?”陳薇薇幽幽的歎了一口氣,道。
蕭漠抬頭,盯著陳薇薇虛弱的臉龐,久久沒有說話。
陳薇薇淡淡一笑,說道:“你們都把我當傻瓜,哥哥也把我當傻瓜。我怎麼可能看不出來,他去HB市不是上學而是去打工給我掙醫療費。”
“可你不是........”蕭漠剛想說,緊接著又聽陳薇薇道:“哥哥騙我是不想讓我擔心,我假裝不知道,也是想讓哥哥不用擔心而已。”
“明白了!”對於陳家兄妹之間的善意謊言,蕭漠好像明白了一些東西,這些彌足珍貴的東西是他以前從未了解過的。
“我過段時間也要去HB市了。”猶豫良久,蕭漠最終鼓起勇氣道。
陳薇薇沒有追問為什麼,隻是靜靜的看著蕭漠,蕭漠隨即解釋,道:“我之前一直逃課翻牆出去打遊戲,學校已經給過幾次警告處分,這一次的打架事件,那位同學的父親是樂城市交警支隊的副隊長,學校迫於壓力,把我開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