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劍忙接住甩過來的複印件,等緩過神來想要解釋的時候,顧吻已經走遠。考慮到自己還有事在身,便也沒有追過去,而是直接往相反的方向跟顧吻背道而馳。
顧吻並沒有直接回家,而是一個人徘徊在小區裏,冬天的寒風冰冷刺骨,走道處很少有人來往,就算看到幾個人,也是行色匆匆的往家裏趕去,這樣冷的天誰不在家裏好好呆著吹空調卻要跑出來瞎逛蕩呢?
她停在及腰的灌木叢前,這片灌木叢一年四季都是這麼綠意怏然,而不遠處的柳樹早已脫光在風中搖曳。
她伸手摘了一片葉子,放在鼻尖嗅了嗅,那是大自然賦予它獨有的味道,沁人心脾。
這個時候手機突然響了,她從口袋裏拿出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是蚊子的號碼。
“喂,怎麼樣?傷口好些了嗎?”顧吻問道。
“還是老樣子,你在幹嘛?”
顧吻看了眼周遭,手上拿著的那片葉子在灌木叢上左右來回的劃著,想了想後道:“在屋裏看書呢。”
“哦,那就不打擾你了,你繼續看書吧,那我掛了哦。”
“等下,怎麼了?有事?”
“沒啥事,我這不是請假在家無聊嗎,龔明又去上班了,想到你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沒事就來我這裏坐坐吧,你已經很久沒來過我這裏了。”
“嗯,好,等有時間我就去,今天實在太冷了,你自己好好注意身體。”
掛完電話後,顧吻都不知道為什麼要撒這樣的謊,為什麼不實話實說呢?
莫名的感覺跟蚊子之間距離遠了,以往兩個人好的時候,無論她遇到什麼喜怒哀樂就算她不問,她都會主動開口說,甚至直接奔到她住的地方去,可是現在呢?
雖然表麵上看上去已經破鏡重圓,可是她心中仍然有芥蒂,就像傷口愈合了,疤痕還在一樣的道理。
又是一陣風嗖嗖的刮過來,顧吻將脖子縮進了羽絨服裏,回家吧,萬一著涼了,感冒了又不能吃藥,就算要拿誰來出氣,也不應該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再說自己不好好保護自己,還指望誰來保護呢?
這麼想著,她慢悠悠的掉頭往家的方向走去。
一進門,龔德興問道:“吻吻,劍劍兒啥時候回來吃飯?”
顧吻理都沒理會就往臥室的方向走去。
黃蓮花看顧吻這冷漠的態度就為自己的老伴打抱不平道:“顧吻,你這什麼態度?你爸問你話呢。”
顧吻停住腳步回頭道:“嗯,這全名聽著很舒服,過去你一直喊我吻吻,真是委屈你了,以後就這麼喊吧。”
黃蓮花看顧吻這麼欠扁的樣子,陡然生氣道:“這犯啥病了?”
“有一種病叫病入膏肓,任人宰割,懂嗎?”顧吻說完頭也不回的進了臥室,而後“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黃蓮花剛想要說話,卻被這一聲劇烈關門聲硬生生咽了下去。
龔德興看著黃蓮花:“我說娘們,你招惹她幹啥?別理她不就行了,萬一動了胎氣咋整?”
“不就是懷孕嗎?有啥了不起的啊,再說又不是龍種,都不知道她哪裏來的勢氣這麼囂張。”黃蓮花說這話的時候,是底氣不足的,她還真怕哪句話惹的龔德興不高興了呢。
龔德興果然哼了一聲,而後坐在了餐桌邊,點了根煙,呼出了一圈白白的煙霧:“我真不知道你們女人整天在想些啥?就愛瞎折騰。”
黃蓮花沒有爭辯就往次臥走去。
顧吻背靠著牆坐在床上隨意的翻著一本書,卻怎麼也看不進去。
剛剛對公婆的態度是不是太差了?是不是太囂張了?要知道自己還是孕婦,是弱勢群體,她要是真跟她們撕破臉皮,對自己有什麼好處?
況且自己又沒有靠山,肚子裏的再等幾個月就要生了,忍忍吧,忍忍吧,顧吻在心裏念道。
然而沒過多久,就收到一條銀行的通知短信,看到那打過來的錢,顧吻第一時間想到的是龔劍,她本想打電話告訴龔劍不要再跟客戶浪費時間了,對方良心發現已經把錢打過來了。
可是當拿起手機,找到他號碼想要撥過去的時候,她突然停頓了下來。
我為什麼要告訴他,他瞞了我那麼多事情,我瞞他這一件又何妨?正所謂以其人之道還自其人之身,再說反正家裏生意也不好,他閑著也是閑著,那就讓他繼續折騰吧。
這麼想著,她突然心安理得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