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是每個人都在尋找的東西,安全以各種形式存在著,它有時是一塊幸運符,有時是一枚十字架,有時一句話、一個舉動都會讓我們感到安全,因為我們相信它。
當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麵前出現了一大片白光,緊接著我發現那是白色的天花板。但我從未見過那麼白的天花板,而且那似乎離我很近。我眨了眨眼,說:“我死了嗎?”
“沒呢。”旁邊一個聲音傳來,我轉過頭去,發現他就坐在我邊上。
“下鋪看不到天花板的,”我盯著天花板說到,“所以我是快死了……不行,我閉上眼睛。”
他似乎笑了笑,然後他把我扶起來,搖了搖我的肩膀,說:“下鋪有一半的木板被我給砸掉了,所以如果你武功不高強的話還是別試圖睡在下鋪了,你在上鋪呢。現在,睜開眼睛。”
我這時睜開眼睛,他就呆在離我很近的地方,我甚至能數清楚他的眼睫毛,然而這時我卻注意到了他的眼睛。
“你眼睛怎麼是綠色的?”我問,“你帶隱形眼鏡了?”
他聳了聳肩,砰的一聲跳在了地板上,接著他又走到門邊看了看,“我混血。”他轉過身對我道,“俄羅斯。”
外麵這時傳來了一陣哨聲,這哨聲響了三次,響過之後,那扇鐵門自動的打開了。
“一小時的溜達時間,”他說,“你要出去嗎?”
“不,”我快速的說,“我剛從外麵進來,現在最討厭的就是曬太陽。”
他點了點頭,說:“好吧,不過待會吃晚飯的時候你一定得出來,你現在有點貧血。”
我嗬嗬的笑了一聲,聽不明白他這是認真的在說話還是在開玩笑,他走出去了,鐵門又自動的關上。這時,從旁邊走出來了一個人,他站在門外看見了我,而且他似乎有些驚訝,“一個未成年呆在這裏?你幹啥了?”
抬頭看了他一眼,我估計他差不多四十多歲,眼睛瞪得有些大,好像還有些發胖,“你什麼時候看到我未成年了?”我問他,“我不能呆這嗎?”
“少管所才是你該去的地方。”他大聲的說到,我聽著有些好笑,“我殺人了。”我告訴他,“而且我在法庭上放棄了辯護,我頂撞了法官,而且還對他撒謊,謊言讓我呆在這裏。”
“哇哦,”他驚訝了一聲,“那法官的眼神肯定有問題。走了啊,你不出去嗎?”
我搖了搖頭,“不了。”
隨即他聳了聳肩,晃著步子消失在了走廊的盡頭,我看著外麵那條走廊,心裏忽然湧上了一股莫名的衝動,我想把那鐵門炸了,我想跑出去,幾分鍾後我的鼻子開始酸起來,我把頭埋在了枕頭裏。
這是不對的。我告訴自己,我沒有親人,沒人朋友,我活著的時候沒人在乎,死了的時候自然也不會有人哭泣,可是……可是我現在怎麼他媽的想哭。
右手傳來了陣陣痛意,我這時想把整隻右手都切下來,眼淚這時從眼睛裏掉了出來,我把右手放到眼睛底下,那道深深的傷口看上去令人惡心。
這是不對的!我坐了起來,呆了會兒後我跳下地板,然後我用力的拍著鐵門。
“我要出去!”我大聲的喊,“我剛睡著了,現在我要出去!誰他媽的把門開一下!”
鐵門紋絲不動,我用力的踢了一下它,但這讓我的腳痛了起來。暗罵了一聲,那道鐵門這時居然緩緩的打開了,我呆滯了一會兒,然後走了出去。
我看了看來時的那條走廊,我知道那外麵是混亂的監獄,他們應該不是從這離開的,我往前走了幾步,緊接著我看到在這條走廊的一邊還有一條路,這條路一直通向右邊的一道無窗的高大的鐵門,我往那邊走了過去。
剛到門後,一束刺眼的亮光就進入了我的眼睛,我眯了幾秒左右然後睜開眼睛,接著我慢慢的把鐵門拉開了一條縫,深吸了一口氣後,我走了出去。
現在的時間似乎是下午三四點左右,陽光不算火熱,也不算涼快,關鍵是這外麵沒有一點風,四周望去全都是高大的鐵絲網。
一踏入這片悶熱的空地裏,所有人的目光就全看了過來,我記得這種視線,就像自己是個異類一樣,我呆在原地站了幾秒,然後我又退了回去,靠在門後大聲的喘著氣。
我從未覺得走到外麵去是如此的困難,這感覺就像我是一隻五條腿的青蛙,其他人都用怪異的眼神盯著你,而你隻能在這視線中看到惡心、驚訝、冷淡和懷疑。金楓這時從外麵走了進來,“為什麼不出去?”他問,緊接著他湊了過來,又問:“你哭了嗎?”
“大概吧。”我對他說,“我不敢出去。”
接著我坐在了地上,有人在外麵喊了他一聲,他用力的拍了下鐵門當作回應,然後他坐在了我旁邊。
“我不想死。”我盯著那扇門說,“我知道,我在任何地方都是多餘的,我無法到人多的地方,因為我一說話就會導致冷場,我不受歡迎,我喜歡一個人存在,但……我想活著。”
他靠了過來,把手放在了我肩膀上,“你安全嗎?”他問。我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不知道。”我說。
“起來。”他對我說,“我們回去,院子裏都是一群罪犯,和他們呆在一起誰都不會感到安全。”
我有些愣到,他把我拉了起來。
“還能走路不?”他笑著問,我也笑了笑,然而笑過之後鼻子又酸了起來,我猛地轉過頭往前走去,他在後麵抓住了我的手把我拉了回去,然後他抱住我,說:“現在你安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