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當然是不放心梁雙喜的,可因為梁綠珠跟吳歧說過,梁雙喜這種狀態會讓周氏擔心,所以吳歧也沒在周氏麵前多提,隻說梁綠珠將梁雙喜留下來說貼己話了。
吳歧將一切安排妥當之後,梁綠珠剛好給梁雙喜蓋上被子,端水出來。
“真沒有想到,雙喜丫頭喜歡的竟是那木頭趙大人。”打趣的話語從吳歧的嘴裏說了出來,梁綠珠回頭瞪了吳歧一眼,吳歧打了個哆嗦,跟著梁綠珠往灶房走。
“趙玉瑾剛剛送回來了這個。”吳歧伸手,將那紫藤蘿荷包遞了過來。
梁綠珠一愣,伸手接過紫藤蘿荷包,隻見上麵的針腳勻稱,每一朵花都十分精致,可以想象雙喜那丫頭為了繡這荷包,該是花費了不少心思。
如果讓她知道趙玉瑾已經讓人將東西送了回來,她該有多難過啊。
向來不怕打擊人的梁綠珠,第一次有了將荷包瞞起來的想法。
心裏頭這麼想的,實際上,她也作勢就要將荷包往灶下扔。
“你要幹什麼,燒了她?”忽然間,吳歧伸手拉住了她的手:“你不應該這麼做,這是她繡的荷包,要燒掉還是要留著,都應該讓她來決定,她也不小了,如果事事都要活在你的保護下,當有一天,她知道了真相,應該會更受不了。”
梁綠珠一愣,想著梁雙喜對趙玉瑾的喜歡,心裏真有些不忍。
可吳歧說的,也確實是沒錯,這事兒畢竟是瞞不住的,這麼做,也未必是保護。
或許,真的應該讓雙喜本人來處理,要留著還是要扔掉,都該她自己來決定。
想明白後,梁綠珠發現,吳歧依舊還拉著他的手,頓時抬頭看向吳歧,目光中帶上了一絲不滿。
吳歧幹咳著收回了手,霎時間,又想起了之前梁綠珠支開自己和趙玉瑾說話的事兒,雖然,他明了,梁綠珠一定是為了說梁雙喜的事兒。
可想想梁綠珠竟不願意讓自己聽見,她這心裏就有些不知味兒。
吳歧以前倒沒覺得自己小氣過,如今卻覺得自己的心裏怪異的很,總是覺得別扭,就針對於今天梁綠珠支開自己和趙玉瑾說話的事兒,他就想抱怨幾句,發幾句牢騷。
雖然,他心裏也很不齒這種行為,可她就是覺得憋不住。
就在他忍不住要抱怨她的無視時,梁綠珠的聲音忽然傳來了:“寧王的人今天來過,讓我給你帶個話,他明日便要走了。”
吳歧一愣:“他走便走,與我說這麼多做甚?”
梁綠珠皺眉,她注意到了,他剛剛本來就遲疑了一陣,這短短的遲疑就說明了他並非表麵上這般豁達。
將荷包收好,梁綠珠抬頭看他:“我也想過,你應該要跟著寧王,畢竟,我這鋪麵小,不能耽擱你,你本該心懷天下,怎能偏居在這種地方?”
她沒有跟他開玩笑,此時此刻說的話語,也是前所未有的嚴肅和認真。
吳歧也沒有想到她忽然一臉正色的跟自己說了這些,麵色頓了頓,反問她:“你真是這麼想的?如果我說,我的天下是你,你怎麼想?”
吳歧的話,就像是一個又一個的小石子,輕輕地落在了她的心頭,頓時蕩起了一層又一層的漣漪。
“別開玩笑了,興許,你跟著寧王後會發現,那是一個不同的天地。待在這裏,你頂多就是歡喜樓的老板,可跟著寧王回了京,你可以成為更顯赫的存在。”
梁綠珠撇開目光,不想讓自己沉浸在吳歧的溫柔中,說實在的,她動心了,對吳歧是真的喜歡,但是讓他為了自己,放棄一切,她不願意。
他怎麼能對自己做出這麼大的犧牲呢,她舍不得。
“你就當真不信?”吳歧麵對著梁綠珠的背脊,臉上忽然閃現過了一絲苦笑,沒有等到梁綠珠的回話,他承諾道:“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有腳步聲傳來,那是吳歧離開的聲音,不多時,外頭關木板門的聲音又傳了過來,他是真的走了。
梁綠珠長長的呼出一口氣,目光落到了手上的銀手鐲上,心下有些黯然。
讓他去更廣闊的天地,施展自己的抱負,這不是很好嗎,為什麼,她會那麼難受呢?
難受的就像是要失去了整個世界一般,即便是上輩子,她也從來沒有感受過這種失落和恐懼。
興許,人就是這樣貪心吧,當你得到了一樣東西之後,就越來越不舍得放手,一想到放手,就覺得會要了一條命一般。
實際上,以前從未得到的時候,她也一樣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