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墨一怔,忽然反應到自己觸到這個女人的雷區了。
他入九嶷山之前想方設法把她摘出去的做法,她恐怕到現在還沒有原諒他。
他當然知道這女人不是她說的那樣,她解了他的毒,單槍匹馬把柳清朗救出去,在武選中走到最後,和他一起在九嶷山中並肩作戰,還硬生生將西楚兩萬大軍阻在門外。
無論從哪一點看,她都絕不是個弱女子。
他隻是忍不住想要把她保護在身後而已。
夜墨的沉默卻讓雲輕有些誤會了,她抿了唇,忽然意興闌珊,說道:“太子殿下請回吧,臣女馬上就要和親了,太子殿下深夜在臣女房中,成何體統?”
做了這麼多,到頭來,原來還是不夠格站在他身側。
是不是如果下一次還有這樣的事情,他還要把她提前趕走?
然後呢?看著他一個人身陷險境,看著他一個人在刀尖遊走,安然地享受他帶來的安全和寧靜?
她做不到。
愛一個人,自當分擔他的苦難,若是隻有一人付出,而另一人隻知享受,這樣的愛情,她消受不了。
“殿下,太晚了,臣女要睡了。”雲輕下了逐客令。
夜墨的眸子在黑夜中看著她,許久,忽然起身離去,沒有再和雲輕說一句話。
第二日,當雲輕出現在城門口的時候,就看到足足近百輛大車,滿滿地排了一路。
她彎了彎唇,總算皇帝還算有信譽,給的嫁妝不算少。
城門口聚滿了百姓,這些日子雲輕出的風頭著實不小,可是在百姓眼中卻是大大的惡人。
“就是那個南蠻女,居然拒了殿下的婚。”
“也不知道怎麼想的,放著殿下不嫁,卻要去嫁那什麼吳國平王,聽說吳國平王是個傻子,難道在她眼裏,咱們殿下連個傻子也比不上?”
“這就是報應,將來有得她哭……”
秦鋒聽到氣得臉都紅了,拳頭一握就要衝上去,卻被雲輕拉住了:“唾沫淹不死人,且讓他們說去。”
“可是姐姐……”
“輕兒,你這次真的隻帶秦鋒去?”柳清朗問道。
雲輕得了這些嫁妝,卻壓根沒打算帶到吳國去,而是讓柳清朗半路全都帶走,皇帝皇後用了那麼多手段折騰她,在她看來,這都是她應得的。
柳清朗本來想要陪著她一起去,可是南商行卻突然傳了消息過來,說是海上盜匪又出動了,讓他們損失了好大一批貨物,他必須要先趕回去處理這件事情,畢竟,南商行是剩下的隱族人立足的根本。
不過雖然如此,他還是決定先送雲輕出境,千渚和吳國都算是在東邊,有一段順路。
雲輕在歸陽沒呆幾日,更沒有收什麼貼心的人,現在唯一能讓人信得過的,也就隻有秦鋒了。
秦鋒對這件事情倒是欣喜得狠,拍著胸脯保證:“柳哥哥放心,我絕不會讓那個平王欺負了姐姐去的,他要是敢欺負姐姐,我就一箭射死他。”
小白大人不屑地翻了個白眼?別人欺負她?她不欺負別人都是好的。
可惜念頭剛剛閃過,頭就被一下子按了下去使勁的揉了揉。
小白大人悲憤了,心靈相通什麼的,真的不是好事啊!
雲輕折騰它,它就轉而去折騰那兩隻管猴,指揮著它們稍息立正什麼的,玩得不亦樂乎。
洛塵看著這一人一獸,唇邊露出一抹縱容的笑意,他們兩個,還真的是很像。
除了秦鋒之外,東海子雲也在隊伍中,他的理由很充分,反正要回東海也要經過吳國,既然如此,不如和雲輕一起走,順道還可以參加一下雲輕的婚禮。
當然,後麵這句話是他特意當著某人的麵說的,說的時候某人黑成一片的麵孔,讓他現在想起來都還覺得十分舒暢。
雲輕對此當然是沒有異議的,她很清楚,東海子雲這是關心她,所以才會和她一起走這一遭。不然的話,吳國雖然是五小國之一,可是一直是以歸離附屬國的身份存在著,哪裏值得東海子雲跑這一趟。
時辰差不多快要到了,皇帝賜的送別酒也喝了,雲輕回望了京城一眼,眼睛微垂。
每一次都是這樣,在她覺得他們之間已經沒有阻礙,會靠的更近的時候,總是莫名其妙的就遠了。
這一次其實她也有不對,那天去見大長公主的時候,就算不答應這件事情,她也有別的辦法可以進九嶷山的,可是她那個時候在氣頭上,雖然說什麼報複夜墨是假的,可也確實存了賭氣的心思,所以才一口應下來。
但賭氣也並不是全部,在她發現推她下崖的人是吳寶珠之後,早就存了要幫原主報仇的心思。
吳皇後不就是仗著有吳國這個靠山才敢這樣大膽,這樣對她為所欲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