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是深夜,而雎璃卻麵對著一個大難題。
蕭綜一手撐著頭,一手拿著書,半倚在桌上,在蠟燭那微弱的燭光下,孜孜不倦的品讀著。
而雎璃也是隨意的靠在床榻上,玩著手指發著呆,不知在想些什麼。其實雎璃心中已是困得要死,眼皮都在打架了,卻又不好意思說出口。
終於,雎璃實在是熬不住了,帶著試探性的語氣說道:“蕭綜,我困了。”“公主不必理會蕭綜,隻管睡便好。”
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雎璃皺了皺眉,直截了當的問道:“那你睡哪兒?”蕭綜放下書本,指了指床前的那塊空地,說道:“櫃子裏有多餘的席被。”
蕭綜望著雎璃一臉疲憊的樣子,幹脆走到櫃子前拿出了席子,鋪在床前。雎璃撇了撇嘴,心裏有些內疚,但也沒說什麼。脫去鞋襪,翻身睡上了床。
此時的燭火已被熄滅,隻有屋外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躺了半天,雎璃倒是翻來覆去的有些睡不著了,或許是床下還躺著一個人的緣故。
雎璃努力的想讓自己入睡,便數起了山羊。一隻山羊,兩隻山羊,三隻山羊……九十九隻山羊,一百隻山羊……啊,雎璃快瘋了,煩躁的撓了撓頭發,睡不著啊,怎麼辦!
轉了個身,正好麵對著床下的蕭綜,雎璃輕聲地喊道:“蕭綜,你睡了麼?”卻聽到底下傳來一陣輕笑:“公主數山羊的聲音大得很,想睡也難。”
被蕭綜一語道破,有些尷尬,加重了語氣說道:“既然還沒睡,那邊陪我聊天。”
“公主想聊什麼?”
“嗯…。”雎璃想了想,有些調皮的說道:“跟你在一起這麼久,我對你的身世可一點兒也不了解,嗯,說說你自己吧。”
底下沒有傳來蕭綜的聲音,似是一片沉默。久到讓雎璃以為他不會開口時,蕭綜才緩緩開口:“公主真要聽?”或許是雎璃的錯覺,蕭綜的聲音竟透著一股悲涼。
“嗯。”雎璃告誡自己可不能心軟,或許這次是了解這神秘少年身世的最佳機會,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好吧。我原本出身在一個龐大的家庭裏,有著許多兄弟姐妹,那時,我的父親也很寵愛我的母親。可是有一天,母親哭著告訴我,我不是父親的孩子時,一切都變了。母親被父親下毒賜死,而我僥幸逃得一命,在逃亡的路上,正巧就遇見了公主,後來的事公主也都知道了。”
蕭綜很平淡的講述著自己曾經經曆過的事,可卻聽不出一絲淒涼,仿佛再講別人的故事一般。
雎璃聽完,吸了吸鼻子,她從不知道在這個清秀淡然的少年身上,有著這樣一段經曆。故事很簡潔,但雎璃知道,其中必定省去了很多驚心動魄的事。
蕭綜聽見床上人兒的動靜,有些後悔對她說這些,但也隻是淡淡一笑:“公主當真了?我說笑呢。”雎璃沒有回答,她的直覺告訴她這是一個實實在在發生的故事。一個人,往往經曆的越多,看得便越開。
“好了,我們不說這些了,聊點兒別的吧。”雎璃扯開話題。“既然公主知道了我的身世,那不知蕭綜可不可以聽聽公主的身世。”
雎璃聽了,下意識的想要說出自己在二十一世紀時的事了。幸好大腦運轉的比嘴快,連忙改了口,說著違心的話:“我的身世有什麼好說的。你也看到了,我有一個疼愛我的父皇,有許多敬重我的妹妹。錦衣玉食,一生無憂。”
剛說完,雎璃就聽見底下傳來一陣嗤笑,不滿道:“你笑什麼。”
“公主請見諒,方才公主說有一個疼愛公主的父親,可疼愛歸疼愛,在利益麵請,皇上肯定會選擇舍棄公主。至於公主的幾位妹妹,在敬重的背後,更多的恐怕是嫉妒。在這皇宮之中,又有什麼親情可言。”蕭綜說著說著,語氣也不由得冷了些。
雎璃沉默了,蕭綜的話是不怎麼好聽,但卻也道出了事實。即便雎璃從不相信皇宮中的親情,親身感受過,才會覺得心寒。
不對,雎璃突然意識到,她是皇宮之人,所有才會對事事看得特別清楚,可蕭綜……“蕭綜,我問你,你是不是跟皇室有什麼接觸?”
蕭綜的眼眸閃了閃,但由於現在已是深夜,所以雎璃並未察覺。“公主想多了,蕭綜隻是就事論事,略有感慨罷了。”
雎璃轉了轉身,換了個姿勢,從她這幾日跟蕭綜的相處情況來看,雎璃知道,他的話,隻能信一半,所以,這裏肯定有貓膩。她就不信,這個少年的翩翩風度,從容淡然是天生的。
還想在問些什麼,但細細聆聽,便能判別出,蕭綜已入睡。便也乖乖閉上眼睛,明天又要遇到那討人厭的元楚華,想想怎麼應對才是真。
過了許久,雎璃才漸漸入睡。可這時,蕭綜卻緩緩睜開眼睛,眼裏一片清明,透過窗戶,望著皎潔的明月,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再次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