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昕彤在紀弈坤剛停下車的時候就打開了車門,踉蹌著下了車,急急忙忙衝進了醫院大門。
“三樓手術室,三樓手術室——”寧昕彤嘴裏不停的念叨著,腳上的動作一直不停。
她沒坐電梯,電梯前有許多人在等,而她不想等,所以她是爬樓梯上來的。
終於,到了三樓,寧昕彤一眼就看見手術室緊閉著的門,以及門上的指示燈亮著紅色的光,紅光之中的三個字極其刺眼——“手術中”。
寧昕彤站在手術室前,不斷地來回走動,她的兩隻手攪在一起,牙齒緊緊咬住下嘴唇,咬的嘴唇都泛出白色,她的臉上有許多因為快速奔跑而流出的汗,細細密密的布滿額頭,有些細小的汗珠凝聚在一起,劃過臉頰滴落到地上。
汗一滴接著一滴滑落。
寧昕彤走了一圈又一圈。
紀弈坤到達三樓的時候,寧昕彤已經不知道走了多少圈了。
紀弈坤皺著眉,走上前拉住了寧昕彤:“你冷靜一下。”
“我怎麼能冷靜,我的女兒,她還在手術室裏,我怎麼冷靜的下來!”寧昕彤紅著眼,甩開了紀弈坤的手,有些失控的大喊大叫。
紀弈坤一把攬住了她,害怕她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情,他雖然是個男人,但是對於母親對孩子的愛護之心還是知道的。
就像多年之前,他和明堂哥起了爭執不小心打起來的時候,一向為人有些冷淡的二嬸是一把衝過來拉開了他們兩個,把他推開,並且把明堂哥護在懷裏,仔細檢查他的身上有沒有傷口,一口一個“心肝”地叫著明堂哥。
那時,那個話多而且不好相處的二嬸是那麼的溫柔與偉大。
紀弈坤從她身上看出了一個母親對於孩子的珍視程度。
明明那個時候,明堂哥是沒有什麼地方受傷的。
受傷的,是他,紀弈坤,他的胳膊被明堂哥咬了一口,一個很深的印子,隱隱範有血絲。
卻沒有人,來關心他。
紀弈坤畢竟還是個小孩子,大人的力氣又是不小。
他被推的坐在了鵝卵石小路上,屁。股下麵的鵝卵石好像格外的膈人,他的手上有些破皮,被咬的胳膊痛的揪心。
他的母親一向對他不太溫柔,所以當他捂著被咬的胳膊告訴母親傷口很疼的時候,母親也就隻是“嗯”了一聲表示知道了,並且讓家裏的仆人給他上藥而已。
紀弈坤感覺身體的傷口不疼了,心裏隱隱作痛。
他的母親,關心的永遠是紀家名譽,而不是親生兒子。
不過,雖然紀弈坤沒太感受過母愛,但他是知道母愛的偉大與無私的。
他真的害怕,寧昕彤在失控的情況下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情。
被紀弈坤攬住,寧昕彤不再亂動,她低著頭,眼裏的紅色越來越濃,眼淚嘩嘩的流了下來。
紀弈坤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又能說些什麼,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又能做些什麼,他是個不會安慰人的人,所以,在他看來,他所能給予的幫助,也就隻是給寧昕彤一個可以支撐著她的肩膀。
“病人家屬注意一下,這裏是醫院,不允許大聲喧嘩。”手術室的門被推開,走出了一個醫生,聲音不怒自威。
寧昕彤瞬間抬起紅腫的眼,她的眼裏還泛著晶瑩的淚花,甚至有許許多多的淚正從臉頰上滾落,她的聲音哽咽急迫,帶著一絲顫抖:“醫生,我女兒,我女兒她怎麼了?”
紀弈坤已經鬆開了攬著寧昕彤腰部的手,站在寧昕彤的身邊,和她緊緊相靠
畢竟現在的寧昕彤看上去十分虛弱,一陣風就能吹倒的樣子。
他有些下意識的想保護她。
醫生摘下口罩,看著麵前的一男一女:“你們是病人家屬?”
寧昕彤連忙兩隻手交疊的放在胸前,身體前傾,語言急迫:“是是是,我是孩子的媽媽,我女兒,她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