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發燒(二)(1 / 2)

誰也沒看清侯遠靳是怎麼動作的,隻聽一聲慘叫,老三胸口插著那把刀,鮮血噴濺出來,刺目灼人。

隨後老七見勢頭不對,連忙逃走,侯遠靳陰沉沉地拔出那把刀,隨手甩出,刀鋒銳利,輕易地劃破老七的喉嚨。老七叫也沒叫,倒在地上,瞬間沒氣了。

一連死了兩個養子,大廳裏蔓延著濃鬱的血腥氣,眾人幾乎驚呆了。

他的臉上撲了新鮮的人血,血腥氣令人作嘔,他的心狂跳,雙目紅刺,看著侯明翰。

侯明翰威嚴的臉上浮起一絲笑意。

“遠靳,你成才了,我以為你這輩子也不會殺人。哈哈哈哈,你殺了這兩個叛徒,想要什麼獎賞?”

原來義父什麼都知道,一切都隻不過是在考驗他。一個不會殺人的養子,是沒有資格留在侯家的,在鮮血裏浸泡過才會知道,這世上沒有王法,沒有慈悲,隻有殺戮才能活下來。最後活下來的人,才是正確的人。

侯遠靳渾身因憤怒和殺人而沸騰的血,一下子冷卻了,冰寒透骨。

他緩緩從老七脖子上拔下那把刀,在老七臉上擦了擦刀身上的血,一言不發,帶著渾身殘虐之氣走出了大廳。

那是他第一次殺人。

他能感覺到,身後有一道耐人尋味的目光盯著自己,如鯁在喉。可是這個時候,他已經什麼都不怕了。他回到自己的小屋,倒頭就睡,不,準確的說,應該是暈死過去。他發了高燒,神誌不清。

沒人給他補一顆子彈,卻陸續有人來為他上藥,降溫,治病。他心裏雖然知道,可是眼睛卻睜不開。

迷迷糊糊的時候,他聽到有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起初聽得不是那麼清楚,慢慢的,他聽清了,是阮明鏡在哭。

阮明鏡一邊哭一邊說:“求求你醒過來吧……隻要你醒過來,我什麼都答應你……”

她在他的臉上落下一個沾著淚水的吻,帶著幽幽香氣,不知是在夢裏,還是在現實。

什麼都答應,是真的嗎?

那麼,永遠愛他呢?

他沒有力氣,傷痛滿身,唯獨可以感覺到手掌裏有一隻小手,緊緊握著,他輕輕捏了捏她的手心,表示自己聽到了。

他還是舍不得她。

不僅舍不得,還要得到她。

以前以為癡心妄想的東西,卻成了心裏唯一的執念,他什麼都肯做,隻要不在成為刀俎上的魚肉,任人窄割。

他醒了過來,從此成為侯明翰身邊的紅人,養子裏的佼佼者,小鏡的男朋友。

慢慢的,侯氏企業,盛遠,侯家都成為了他命運裏不可分割的東西。他想要的,全都握在了手裏,他已經變得瘋狂,為達目的不惜一切。

當義父的腿被鋸掉的時候,他聽到了義父猶如一頭孤狼般哀嚎,心中是笑著的。

這一切都是報應。

義父知道真相的那個晚上,一夜白頭,從一個硬漢生生變成虛弱的老頭子。義父發現了他的狼子野心,卻晚了。因為那個時候,他殘酷且冷漠,誰也撼動不了。再說,一個臨死的老頭子,誰會在意。

隻有義父死了,小鏡才會全心全意愛自己。

一個人沒有依靠的感覺,他最清楚,他知道隻要義父活著,小鏡就不會嫁給他。本來以為一切盡在掌握之中,誰會料到,義父會廢掉小鏡的姓,並迅速將她嫁給了另一個男人。果然薑還是老的辣,但他也扳回一局,義父後來是被人活活逼死的。

他知道自己已然瘋狂,逼死義父,又逼小鏡,他知道小鏡很痛苦,可是他卻沒有辦法。小鏡與他越走越遠,遠到,明明在一個地方,他卻再也得不到她的目光了。知道小鏡有可能不愛自己後,他想,為什麼殺人後的那一場高燒,沒有把他燒死。

……

怎麼突然想起了這些往事?

侯遠靳豁然一驚,全身冷汗直出,驀地睜開了雙眼。

阮明鏡正斜倚著床,手裏還拿著一塊被酒精浸過的毛巾,雙眼閉著,睫毛在燈光下顯出很長的影子。她身上的外套落下來了,露出裏麵穿著的一條素色裙子,裙子很好看,是他親自挑的,很襯她的膚色。

侯遠靳一動,她就驚醒了,恍然睜開眼睛,立刻看向他,見他已經醒了,心中大喜:“遠靳,你醒了,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我去叫原醫生……”她說著,可是原燁在樓下,她打算出去叫人,手被侯遠靳拉住了。

“小鏡,別叫他,我已經沒事了。”

阮明鏡依然有些擔心:“但是你剛醒來……”

侯遠靳依然是固執的眼神。

阮明鏡想了想,伸手摸了摸侯遠靳的額頭,確實沒有昨晚燒得那麼凶險燙人了,看來酒精退燒還是有用的。

旁邊有徹夜溫著的粥,備著給他喝的,剛好派上用場。她拿起勺子,一勺一勺喂他,看到侯遠靳都吃下去了,心中才放心,隻要能吃得下東西,就說明離好起來不遠了。

喝完粥,阮明鏡為他重新用熱水擦了身,又換了幹淨的睡衣,她不會伺候人,很笨拙,擔心自己動作太大:“遠靳,我有沒有弄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