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英雄末路(1 / 2)

雪已停了,一絲風也沒有。幹冷幹冷的,誰也不會相信這是夏初的巳月。

太陽越出地平線,卻沒有一點溫度。

遠遠地傳來玄鳥的聲音:“好冷啊,妘凜!你都不凍的嗎。”

它從白色的山林間飛來,嘴裏麵冒著白色的熱氣。

妘凜緊了緊手中的佩劍,低聲問道:“你怎麼會來”

玄鳥落在他肩上,無辜地蹭著他的卷發道:“我沒有地方去了,從此要和你一國。”

少年舉目望去,遠方已漸起了喧囂,沉聲道:“但願一切會順利。”

便推肩落掉玄鳥,縱身投入英澤冰冷的藍。

不肖多時,王懷抱著嬰兒,領著眾臣從雪中行進,影影綽綽的停在了英澤邊。

禮官燃起鼎香,驚栗的號角震砌天宇。眾臣垂身撲跪,五體投地。

王冰冷地掃視著銀色江山,喁喁自說:“既然你都不稀罕,那麼就從哪裏來,再到哪裏去。”

遂麵無表情的一手扯下嬰兒的繈褓,嬰兒一下就大哭起來,那樣尖利淒惶的哭聲,不是所有人都能承受。

她都沒經過洗禮,身上還沾著母體的鮮血。也沒有乳汁的充盈,一身都纏著幹癟的褶子。那樣的柔弱無助,就象苞蕾內不堪吹噓的新新之蕊,看一眼,心都會痛。

王就沉靜地托著她,走到離水最近的地方,仰頭望了望蒼穹屈膝蹲身,輕輕吻了吻嬰兒已青紫的臉頰,眼中似也有了淚意。頓了一會,長睫才緩緩掃過眼瞼,現出不可撼動的漠然,聲音也似極了冰珠雪粒:

“以你纖塵未染之身,祭奠英澤之神,英澤萬年,永載汝德。在此,賜你永恒之名——避、惡!”

王旋即撒開雙手,嬰兒已止了哭聲,柔軟的肉身在水麵上劃了一圈,轉即遁入英澤、號角齊鳴。

妘凜的護身結界在刺骨的水中泛出淺淺的微光,他努力的向上遊了一遊,然後殷勤的張開雙手,將嬰兒接入自己的結界。

這裏有母親才有的溫度,將嬰兒輕輕的包圍。她隻是嚶嚀一聲,沒有哭泣,靜靜感受著突如其來的生機。少年順手撕下半片衣襟,憐惜地將她纏繞包裹,笨拙卻仔細,象極了年輕而懵懂的慈母。

沒有多久,岸上傳來山呼萬歲的聲音,然後是眾人撤離的步伐,直到一點異恙的響動也沒有,他才輕聲告訴嬰兒:“避惡,你自由了。”

便抱著她加強結界,直接衝出了水麵。

那一刹那,聽見玄鳥遠遠的大叫一聲:“小心!”即有什麼暗器一閃而至,叮的一聲刺在結界上,他的結界馬上就象玻璃一樣,細密的皺痕讓他一時間什麼也無法看見。隻好自毀掉結界向上飛了一個高度。

天色好象忽然間暗了一些,有一個飄忽的實體從英澤的虛空中閃出來,整個人都隱藏在黑色的鬥篷中,明明是看不見臉麵,妘凜卻分明就感到風帽裏的目光,是那樣的冰冷,那樣的銳利!

實體的冷笑聲有著驚魂的淩戾:“喂!把避惡神木的原靈給我!”

一股無形的壓迫當頭罩下,叫少年的呼吸不斷艱難,而嬰兒就更辛苦的斷續悲咽、臉都成了紫色!

妘凜捏緊了寶劍,強撐著脊梁道:“……她,不是……”然後張嘴也發不出聲音、聲覺忽然消失,不能再向下言語。隻聽那人狠咒一句:“是不是,我自己會看,要你來說”

即伸出粼甲斑駁的長手,一把掐住嬰兒道:“你最好祈禱她是,否則她,隻有死!”

妘凜首次有了驚慌,整個身體象被定住,絲毫都不能自持,懷抱被冰冷的溫度拉開,嬰兒一點一點抽離自己的保護,隻是極壓抑的哭泣著。

“啊!”少年拚盡全力大吼一聲,終於一暴而起,突出束縛,疾速揮劍掃過去!寶劍的神力傾砸而出,而對方一抽長刀就與他抵在一刹,兩刃相接便是轟地一聲巨響,好象整個時空都扭在了一處。神刃遇上了神刃,真原之力才是贏家。

對方淺淺一笑就加大了力量。無限的力量一再加強,就象一件無形的衣裳,將他的劍氣逐漸包裹,直到絲抹都不能呈現。

妘凜一手環抱嬰兒,一手咬牙加力,可本身實力過於懸殊,就覺得持劍的手骨在加力中不斷的折斷,清脆的掰挫象爆竹一樣越響越烈!

對方似乎對這樣的對峙有了反感,忽然縱身回撤,少年猛然的加力沒有落到實處,差點撲倒在水麵上。再一回身,那人一按長刀,有青紅兩光奔出刀身,竟是一隻青色睚眥與一隻紅色饕餮,兩廂嘶吼一聲就撲奔過來。

與此同時,絳藍劍上的龍之九子也瞬間複活,爭相縱出劍身,與本家惡獸嘶咬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