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緊緊關上,大將軍急迫地問:“鍾大人,你是否看見了敵人?數量多少?兵器種類有多少?他們的著裝呢?”
鍾儀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他道:“從箭矢的密集度來看,樹林中大概有將近一千人,我並未看清他們的著裝,但是知道,他們的鎧甲和西門大部隊的鎧甲不同,反射的光亮度不同。”
大將軍問:“是誰先放箭的?”
鍾儀道:“敵人。”
大將軍抿唇,嚴肅的模樣,片刻後,問:“他們緊追不舍?”
鍾儀道:“進了城,身後的箭矢才停下。”
鄒儒變了變臉色。
大將軍點了點頭,說:“你要好好休息,這次多虧了你。”然後便步履沉重的離開了。
鄒儒坐在鍾儀身旁,摸了摸他光滑的額頭:“還是有些燙 ,發燒了。”
鍾儀似乎像是癱軟了一般,點了點頭,無精打采地靠在床榻上。
小花跳上了床,耳朵一顫一顫的,咪咪喵喵地叫著撒嬌。鍾儀摸著它,心思轉到了別處。
鄒儒道:“在想什麼?”
鍾儀低頭,道:“我有些害怕鮮血淋漓的場麵。”
鄒儒靜了靜,歎了口氣,將手搭在鍾儀肩上,按了按。
待到鄒儒離開後,鍾儀抱起了小花,小花圓溜溜的眼睛看著鍾儀,似乎有些困惑的模樣。
鍾儀微微笑了,將它摟在了懷裏。
當夜,南門的城衛部隊又增援了一倍,朝廷送了一批新的軍火,大將軍很快就分發了下去。
火光亮著,牢不可破的城門更像是加了一層鐵防。
朔回聽了探子傳回的消息,手捏的發緊,眼眸深黑,盯著人不動。每當他一言不發的時候,很是嚇人,屬下都屏息而退,不敢做聲。
很快,帳內隻有朔回一人,他難得覺得有些棘手,喝了幾杯涼酒。
單構掀起簾子,大步走進:“計劃不怎麼順利啊。”
朔回點了點頭,道:“半路被人攪和了,如今可趁的機會少了許多。”
單構坐在了椅子上,麵露懷疑:“難道軍隊裏有了內奸?”
朔回臉色不動:“我已經派人去查了,目前沒有消息。”
單構搖頭,道:“本宮倒是覺得,這樣才有幾分意思,不像前幾個,打得太過簡單,如果沒有地形的掩護,簡直就是白撿東西。”
朔回眼裏露出幾絲笑意:“莫非你有了好法子?”
單構看著朔回,道:“本宮在想,既然鄖地能大手大腳地從希宮那邊討些東西,我們也不妨送些人給他們。”
朔回笑了:“南楚還有單構皇子的人馬?”
單構眯起褐色的眼睛,有些狡黠地看著朔回:“本宮都下了血本,你是不是也應該表示些什麼?”
朔回思考了幾番,道:“本王欠你一個條件。”
單構爽快地笑了,道:“好!成交!一言為定!”
兩人又痛痛快快地喝了酒,到了深夜,單構將標記筆放下:“城門的突破點有四處,你看看還有沒有補充的地方,我要回去了。”
朔回眼皮都沒抬。
單構陰測測地問:“朔回親王,你到如今不會連個陪床的都沒有罷。”
朔回淡淡地掃了他一眼:“無需皇子掛念。”
單構笑了,道:“好了,我走了。”
單構出去了。
朔回看了地圖一會兒,覺得疲憊,閉上眼睛,靠在椅子上就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似乎是做了一個夢,腳下是鋪的厚厚的桃花瓣,往前一看,一大片一大片的桃花林 。
朔回皺了皺眉,看著嫣紅的桃花,總覺得心裏突突直跳。
他轉了身,向後一看——一個背影,似乎是一個小孩。
朔回沒有動,他摸了摸背後,硬硬的,仔細摸索,確定短劍還在。
那個小孩子開始奔跑,在桃花林裏打轉,發出愉悅的笑聲,不知道為什麼,十分奇異的感覺,聽著這笑聲,他發現自己竟然不由自主地放鬆了下來,甚至,也有些愉悅的感覺。
朔回跟著那個小孩,穿梭在桃花林間,速度越來越快, 紛亂的桃花竟然飛舞了起來。
一陣悠揚的琴聲傳來。
朔回一怔,發現麵前不知道何時出現了一個少年,看不清楚麵容,眼裏隻有那雙修長白皙的手指,有種想上去握住的衝動。
少年突然停住了,抬頭,似乎要看向他了。
朔回也不由自主地緊張了起來,看著那個少年,心中砰砰直跳,是又期待又緊張的感覺。
……琴聲就在那一刹那間,突然斷了,那個少年的影子突然粉碎,麵前,隻剩下一把琴,和一棵盛開的桃花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