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殿很大,從外麵看富麗堂皇,但是內裏卻很簡約,走進去,沒有什麼繁複裝飾,第一眼就是擺放著的黑木桌,上麵是整理分類的文書。
左麵是一整麵深藍色的布幔,柔順螢亮的料子,很有垂墜感,鍾儀料想裏麵就是臥室,故而看向右邊。
鍾儀裝模作樣地打量著寢殿布置,四處找尋安全的位置。
右手邊便是琉璃牆壁,繪著不知名的花草紋路,放置著僅容一人坐的軟椅,估計是朔回無事時候坐的。
鍾儀亮了眼睛,不著痕跡地往那張軟椅方向挪動。
朔回進了門,看見鍾儀站在那張軟椅前,正帶著一種詢問的微笑看著自己。
朔回會意,道:“坐吧。”
“多謝。”
鍾儀一屁股坐下,雙手搭在邊沿,硬是將軟椅坐的嚴嚴實實。
朔回覺得好笑,卻不打算管他。
他徑自脫了外衣,掛好,就坐在了黑木桌前處理公務。
鍾儀覺得自己的地位似乎上升了——以前是站在一旁當柱子,現在好歹有個坐的位置。
漸漸的,有些無聊了,鍾儀看著對麵的深藍色布幔發了一會兒呆,又看了看依舊挺著脊背批閱文案的朔回。
朔回的個頭比阿禮要高一些,膚色也稍微深一些,五官的話,阿禮比他柔和一些,笑起來倒是很像。
鍾儀修長的手指拍了拍柔軟的軟椅——記得阿禮也喜歡這種軟椅子,家裏就有一張。
他抬頭,看著深藍色的布幔,有些沉思——阿禮似乎也喜歡深藍色。
鍾儀不由自主地研究著朔回的動作,微微愣住了。
提毛筆的時候,鍾儀喜歡五指一齊上場,阿禮卻喜歡三指握筆,朔回的姿勢與他十分相像——這麼一看,鍾儀的心中越來越疑惑起來。
他陷入了思考之中,這麼多天兩人相處時間較多,如果要數數朔回和鍾禮的相似點,實在是太多了。
可是——不像的地方似乎也有點多。
或許是太久沒有碰琴,腦子都不怎麼好用,鍾儀想著想著,困意就慢慢襲來了……
燈花零落,接近深夜了。
朔回揉了揉太陽穴,側頭,發現鍾儀已經在軟椅裏睡著了,蜷縮著身子,和他方才 “陽剛”的坐姿倒是不怎麼相像。
他輕輕笑了,站了起來,伸展了身體,向熟睡中的鍾儀走了過去。俯下身子,手撐在椅背上,安靜地看了一會兒他的睡顏,眉眼很幹淨,眼角的弧度微微上揚,睜開的時候,這雙眼一顧盼生輝。
朔回想起朔玉的調侃,心中有些異樣。
鍾儀半夜蘇醒,是因為疼醒的。
鍾儀額頭冒出冷汗,蜷起了身體,腹中絞痛,好像有刀在割一樣。
一個姿勢維持久了就不行,鍾儀在床榻上輾轉著,疼痛席卷上來,似乎哪裏都疼。
他接著走廊的燈光,看清自己所在之處——這是哪裏?!
躺在陌生的床上,他猛地側頭。
嘶——
脖子扭了。
鍾儀:“……”
眼睜睜地看著朔回睜開了眼,深紫色的眼睛在夜晚看上去漆黑一片,從側麵看,和鍾禮實在是太像了。
朔回側頭看他,聲音有些微微喑啞:“怎麼了?”
鍾儀輕聲道:“肚子疼。”
兩人離得很近,他看著朔回皺起了眉:“讓本王看看。”他做了起來,看著鍾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