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怎麼樣的一種感情,才會讓一個把將近三十歲的男人眼中含著淚光?我仔細的想了想,暫時沒有想到答案,在我的印象裏,我媽被送到殯儀館的時候,夏正海也沒哭過。
是恨嗎?王俊熙看著哪一家三口的表情,並不是恨。
那麼,隻剩下一個答案了。
一個再見落跑新娘時,眼睛裏卻含著淚光的男人,是多麼的迷人,也是多麼的讓人痛惜。我想,在這個世上,我再也無法遇見,像王俊熙這樣的男人。
我心疼他。比心疼自己還要多。
我心疼他分手之後還對前任念念不忘,我心疼他默默的跟在那一家三口之後,那樣專注的眼神。和答應王夢露的條件無關,我是本能的,心疼這個男人。
但是,心疼他的同時,我又怨自己。
我想,一個男人,最大的悲哀,就是被一個自己喜歡的女人拒絕,而一個女人,最大的悲哀在於,自己心疼的那個男人,心裏麵,住著一個念念不忘的女人。
我夏天雖沒有國色天香,但是我想,如果我願意,也會有男生排著長隊來約我,隻是我明白,那些並不是我想要的。
我想要的得不到,同樣讓人憤慨。
隻是這一刻,心疼和憤慨夾雜在一起,心疼占據了上風。
好像托某位女神的福,這個除夕夜,我竟然能跟王俊熙坐在一張桌子上,吃著年夜飯。
抬眼看了一眼坐在自己斜對麵的男人,此時他麵色平靜,不發一語。
王俊熙並未發現,他在跟蹤他人時,我竟然跟在他的身後。他也不知道,他此刻的難過,同樣影響著我的心情。
我知道他無心吃飯,便讓服務員將飯菜打包,也顧不得平日麵上的那些自尊啥的,拉著王俊熙的手,“賴著”他帶我去兜風。
王俊熙對我提出這個要求頗感意外,不過他還是同意了。我沒說地點,坐在他的車內,任由他開車在這個城市穿梭。
我想,或許我們都是無家可歸的人。很慶幸,我們竟然還有一處是相同的。
車子早已經遠離了市區,停在了護城河邊,我從車內走出來,涼颼颼的北風吹在臉上,有點疼。王俊熙見我下車,也跟著走了下來,我們兩人相互靠在車前,我從車廂內取出了酒杯,將從飯店裏帶出來的白酒倒了下去,看著王俊熙,說:“天冷,先熱身,幹了。”
王俊熙是驚訝的看了我一眼,手一抬,一飲而盡。
我又倒了第二杯,將一疊花生放在了車前,吃了兩顆之後,又將杯子滿上。
“沒看出來啊,還挺能喝的、”王俊熙白了我一眼,對我此刻的行為有點不滿。
我當然不會顧及這些,他不滿,本姑娘更是不滿,我不滿自己的憤怒,更不滿王俊熙這一年來對自己的自殘。
“廢話少說,是爺們先幹了。”我伸出手,將杯子撞到了王俊熙的杯子上,示意他喝完。
他指了指身後,說:“不能酒駕。”
王俊熙說的是實話啊,大過年的,我總不能逼著人家酒駕吧?他不喝,我自己喝。
第三杯倒好之後,王俊熙忽然伸過手來,拿著我的杯子,將酒水倒在了地上。此時我已經有些醉意了,但是我的意識非常清醒,我多想自己喝醉啊,喝醉之後,就可以肆無忌憚的發飆了,不像現在,對方推到了我的酒瓶,我都沒坑一聲。
這真是個坑爹的除夕夜。
“怎麼了?真不高興了??”王俊熙察覺到了我的沉默,靠近我一點,說:“喝酒傷身,不能過量。”
“傷身算什麼?總比傷心強。”我別過臉去,語氣並不大好。
王俊熙輕聲一笑,說:“少年不知愁滋味,夏天,你板著個臉,是什麼道理?”
什麼道理你不清楚?我小聲嘀咕了一句,靜靜的看著江麵。
真的很奇怪,沒見麵的時候我還挺想見到王俊熙的,怎麼見了麵,居然沒話說了。
酒精的作用讓我覺得渾身暖和了一些,再偷偷瞥一眼身旁的王俊熙,此時的他靜靜的看著江麵,又進入了沉默狀態。
我說過嗎?王俊熙長得好看,有著成熟男人獨有的睿智和聰慧,他的個人魅力太足,不知不覺中,我想,我已經深陷其中。
隻是我不想說。就憑他心底有著另外一個人的這一點,我就可以跟他絕交一百次。
再想想我們之間那倉促的第一次,我想,那隻不過是一個男人的生理需求罷了。
我討厭這樣的自己,卑微,甚至有些低賤。
可是,我還是心疼王俊熙。
“輔導員,你在想什麼?”我張了張嘴,聲音裏有著長長的鼻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