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俊熙獨白(你的放肆,我的克製)(1 / 3)

又是一整夜的雪。

我站在雪地裏,來來回回走了很多趟,可是匆忙的人群裏,卻沒有看到她的影子。下午露露來過,說是請了幾個私家偵探幫忙,可是我知道,以她的聰慧,如果她不想見我,可能一輩子都不會。

一個星期了,一點她的消息都沒有。路澤民給我來過電話,也是沒有任何消息。

這幾天我一直在想,心灰意冷,是什麼感覺。從林浩口中得知了她離開前所發生的一切,愈加覺得心如刀絞。

夏正海沒有出來,我想象不到,她會去依賴誰。她那麼倔強,倔強的好像這冬日裏梅花,傲雪寒冰,都沒能打倒她,可卻因為我,她四處躲藏。沒有親人,更不會依賴朋友,這樣的她,又會去哪裏?

如果說先前的我對她的感覺還有所懷疑,那麼這幾天,我已經能確定。這份關心,好像空氣存在那樣自然,不知不覺,滲透在我的生活裏。

那一次她英語課曠課,我饒了大半個城市才找到她。卻沒想到她會從浴場出來。因為她有前科,所以我固執的認為,她就是問題學生,走了錯路。

可是當我得知事情的真相時,我又覺得吃驚。一個十九歲的小姑娘,本應該是家中的寶貝,可誰又知道,她竟然要承受那麼多不該承受的東西。我忽然想到了子陽,他對親人的誤解,也是源於從小喪失的親情。

我以為夏天也會如此,這三年來,根據我的觀察,事實卻否定了我的想法。在夏天的眼裏,我很少見到抱怨。她不隨波逐流,隻是那樣默默的,無聲的,和命運抗爭著。對待夏正海,更是盡到了女兒的責任。

有些人,你第一麵見到時,會覺得她很好。可相處之後才明白,事實並非如此。可有些人,她不會敷衍,更不懂的阿諛奉承,她的眼神甚至是淡漠的,可相處之後你會發現,她比任何人都善良。

隻是,生活給了她重擔。

回國之後我見過很多讓我詫異的場景,比如沿街乞討的兒童,比如各種碰瓷情況,我想這個世界缺少的不是物質上的滿足,而是精神上的缺失。

夏天的物質從來都不是充裕的,可是她從未放棄,她就是在泥潭裏掙紮的存在,其他人或許會呼救,可她不會。她隻會自己一個人,默默的承擔。

你越接近她,就約會發現,她的驕傲和固執下,實際上,掩藏著一顆非常柔軟的內心。

我心疼她,雖然我不知道這種心疼何時存在。

或許是從我第一次在課堂上慌張的點名時,或許是我在雨中看著她獨自一人默默行走時,或許是在我看到她的第一眼,或許,是她喊我大叔的那一刻。

因為我們中間夾著一個人,所以有些情緒很難摸清。她走後,我特後悔,因為模糊的在意,已經十分明顯。

在意一個人,會莫名其妙的,演化成一種妒忌。她的身邊很少會有異性,我知道,是性格所致。可是她的身邊,又一直有一個異性存在,那就是林浩。

說來慚愧,一個三十歲的男人,看到一個二十歲的小夥子從校門口匆忙走來,從我的車前接走了他,我的心情會莫名其妙的鬱悶。

她用房產證換出她的爸爸,可卻被我用話羞辱。這件事讓我心寸內疚,我想著找個機會道個歉,卻沒找到機會。

更讓我自己難以控製的是,第二天下班,我又去了維多利亞。

在那裏,我遇見了醉酒的夏天。寂靜的馬路上,她一個瘦小的身影晃悠悠的走動,讓我的心裏忽然一抽。我想說句安慰的話,可說出口的,竟然又是批評的話。

連我自己都驚訝,對待這個與我年紀相差甚遠的女孩,我居然有說不完的話。

讓我更加欣喜的是,她居然給了我一個微笑,調侃我是中國好老師。她笑起來真的好看,隻是她自己不知道罷了。

這一晚,她吐得厲害,等我從車上下來時,見她雙眼緊閉,像個熟睡中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