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還是有點虛弱,也曾發誓再也不去找桎,但我怕默岸這個急性子跟桎吵起來,不得不支起身子披好外衣,踉蹌著腳步去桎的營帳找默岸。
很奇怪,桎的營帳很安靜,根本沒有任何吵鬧聲。
我剛走至帳門前,便聽見桎厲聲道:“來人,把他給我抬出去!”
不詳的預感襲上心頭,我顫抖著雙手掀開帳門,發現默岸已躺在血泊當中。
我跌跌撞撞地奔過去,探了探默岸的鼻翼。
他的鼻息已經完全沒有了!
“你這個混蛋!”我情不自禁握緊雙拳,帶著哭腔衝桎怒吼。
他無動於衷地杵著。
幾名士兵小跑著進營帳,欲將默岸抬走。
我勃然大怒:“放肆,都給我滾出去!”
那些士兵進退兩難,聽得桎一聲命令:“你們先下去吧!”,他們才撤出營帳。
我撫摸著默岸的臉,悲從中來,咬牙切齒道:“他究竟做錯了什麼,需要你下如此毒手?”
“藐視上級,目無法紀!”他堂而皇之地說。
我冷哼一聲:“前幾日是誰跟我說,施行仁政才是禦民之道,難道那些話都是屁話嗎!”
我在桎麵前爆了粗口,如今我已不在意與他的關係雪上加霜。
他直視我憤怒的淚眸,威嚴道:“犯了軍規,自當軍法處置,這話我在很早以前就已經說過。”
“好,那他犯了什麼軍規?”我不依不饒地說。
“原因剛才我已說過,我不想再說第二遍!”他傲慢地說。
我跪在地上,擦拭著默岸臉上的紫色血花,內心憤怒的火焰愈燒愈旺,一柄霹靂匕首瞬息握於掌心,我淩空飛起,狠命向桎的胸膛紮去!
他瞬間消遁於空氣中,刹那間,已出現在我身後。
一隻強有力的手掌擰住我右手腕,將那柄嘶嘶作響的霹靂匕首架於我頸項上,另一隻手掌則將我的左手臂死死箍於腰際。
片刻之間,我已動彈不得。
“靈界正處於動亂之中,我勸你不要意氣用事,以免給敵軍製造可趁之機!”他貼著我的耳際教訓著,口氣如一塊冰,激得我的頸項產生了一種奇異的麻痹感。
“更何況,我勸你為了腹中的孩子想一下,殺了我,是否對他有好處?”他冷笑道。
我呆若木雞,手中的霹靂消散於空氣中,眼淚再也承受不住重量,噗啦啦地掉落。
桎再次命令士兵把默岸抬走。
這一次,我沒有表示反對,隻是失魂落魄地跟在那些士兵身後,走出營帳。
那幾個士兵把默岸抬到柴堆上,欲點火,我揮手讓他們走。
他們的目光有些疑惑,但仍遵命離開。
我凝視著默岸蒼白的麵龐。
他的雙目緊閉,似在對我進行無聲的指責。
我一直覺得對不起他。當初迦鉉借身還魂,我沒有表示反對,後來輕塵死於非命,我還瞞著默岸,讓他至今都做著解救輕塵的美夢,現在他又因為我搭上了自己的性命,我卻無能為力。
眼下我惟有祝福他,在另一個世界與輕塵重逢。
這一刻,我從未像現在這般恨自己。我恨自己的幼稚,恨自己被桎身上散發出的成熟氣息所蒙蔽,以至從小就愛錯了人。
為什麼要把真心給這樣的混蛋呢?明知他從不為你著想?
我沉浸在悔恨的漩渦中不能自拔。
雙手按住腹部,我發誓,若真有了骨肉,這個孩子也再與桎無關。
我點燃柴堆,暗自祈禱,給默岸送行。
這一把火徹底燒掉了我對桎的眷戀,從今往後,我不會再聽命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