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麼可能?
一千年來,桎的形象深深地鐫刻在我的腦海裏,他的聲音,他的舉止,他走路的姿勢,他習慣的動作,我都記得,那麼鮮明生動,怎會是幻象?
他一直守在我身邊,我一點一滴地接觸他,了解他,感受到他的呼吸,他的溫度,他是和冰痕完全不同的修羅族,怎可能是同一個靈?
“你不是他。”我越發肯定地搖頭,“他待我如父如兄,照顧入微,不像你,鐵石心腸!”
冰痕冷笑:“你在宮中和他近距離接觸過嗎?出宮後的感受又如何?”
出宮後,我逐漸感受到桎的冷酷無情,他和冰痕確實很像,他們意見一致,態度相當,甚至身上都帶著冰山雪蓮的清香。
我不敢再想,我知道冰痕說的是實話,可就是無法接受。
“你可真有心!”我無限唏噓,看著他那張一個時辰前我還觸摸過的俊臉,嘲諷道,“蟄伏千年的滋味不好受吧?永遠無法以真身享受到權力,你這麼做又是何苦呢?”
冰痕眯細了眼睛,嘴角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嘲笑:“我要的是民心。”
“民心可以慢慢培養。你坐你的王位,和他人有什麼幹係!”我咬牙切齒地說。
我的家族,就這樣莫名其妙當了他鞏固皇權的踏腳石,他居然還有臉跟我找借口!
冰痕挑了挑眉,不屑道:“你太天真了!這一年來你也看到,靈界和下三界對我虎視眈眈,修羅界更是野心勃勃!阿修羅界雖依附於我,但他們的大長老並不安分,我若以真身昭告天下,不僅根基不穩,還易遭受各族圍攻,倒不若讓各族彼此消耗,同時收撫民心!”
我徹底明白,不禁冷笑:“這就是你真正想說的帝王之心?”
“是!”他直言不諱。
我登時大怒:“你耍陰謀何至於拉上我父母兄妹!混蛋,為了權欲不擇手段,我不殺你誓不罷休!”
熱血衝上我的大腦,我飛身而起,衝向他。
也許別的靈術對他不起作用,但傀儡術絕對能吸走他的精元。
可惜,傀儡術的弱點在於遠程攻擊無效,必須與攻擊對象拉近距離。
正當我欲展開靈術攻擊,先前那股強大的斥力再度出現,倏地將我向外猛推。
我被彈了出去,此刻,欲望水晶忽然發出五彩斑斕的彩光,射向我,欲將我拉入絢爛迷離的光流之中。
那些彩光如強韌的蛛絲,攀住了我的肌膚,將我強力往神壇拉去。
我被絢爛的彩光照得頭暈眼花,但憑直覺,我知道不能被吸進神壇裏,於是匆忙閉眼運氣,奮力向外一衝,終於脫離欲望水晶的控製。
那光束差點將我的肌膚撕裂,我深知不對勁,看冰痕始終站在神殿邊緣,距離欲望水晶極為遙遠,心中忽然一片明晰。
“你想讓我死想了很久了,對不對?”寒意如悲風淒雨,一陣接一陣地吹打著我的心房,我嗓子啞了,聲音如枯葉發出哀鳴,“你帶我去玄冥洞天,就是為了以我的肉身去祭欲望水晶。”
冰痕神色突變,卻又立即恢複陰鬱之色。
他用冰藍色的眼眸一直盯著我,眼波流動著複雜的光:“你很聰明,我當時確實是這樣想的。”
他忽然閉眼,仰天發出一聲歎息:“我從兩千年前就開始計劃這一天,但沒想到會出現在這種情況!”
“你的預料沒有偏差,別假惺惺!”我怒,催動體內火種,衝著冰痕釋放出萬鳥朝凰。
密集的火彈徒勞地打在冰痕設立的結界上,很快如流星般死寂。
我抬頭望天,九曜並未到達既定軌道,冰痕仍是王,他的靈力仍舊比我強出太多。
冰痕一甩手,一條白色長鞭翩然飛向我,我不敢隨意閃躲,隻得喚出霹靂,妄圖去劈碎骨鞭。
孰料骨鞭的威力大到無窮,它不僅打碎了我的霹靂,還如毒蛇一般纏繞上我的手臂。
我發狠掙紮,骨鞭反而越纏越緊,深深勒進我的肉裏。
下一刻,恐怕我的手臂會如幹枯的樹葉,被碾得粉碎。
而骨鞭擁有著可怕的力量,冰痕隻需再一次甩動手臂,我將被摜入神壇中,萬劫不複。
被束縛的疼痛感是如此劇烈,我忍不住大聲呻吟起來。
骨鞭倏一下被抽走,我握著受傷的手臂喘著粗氣,心中卻在百轉千回。
看來冰痕並非鐵石心腸,九曜歸位迫在眉睫,若能拖延時間,我不是沒有勝算。
主意打定,我抬頭看他。
冰痕的麵目雖然冷峻,但眼中卻明明白白地流露出心疼。
我很是驚訝,但轉瞬卻冷笑:他開始心疼了!他終於學會心疼了!
“跟我說說你的第一個女人,蝶愁吧!”我沉重地說,卻在念出蝶愁這個名字時,感覺到心尖被嫉妒的針紮了一下。
“她對我很好,可我負了她。”冰痕簡短地說,眼神在一瞬間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