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一家倒是挺熱情,招呼大夥兒將韓隋遠抬到自己的家裏,收拾了最寬敞的房間給他們住。怕他們晚上被子太小,大叔還專門從鄰居家裏多借了一床被子過來。
可是,沈雨絨哪有心情睡覺,一直抱著韓隋遠的腦袋,不敢撒手。
大嬸走過來,笑她過於緊張:“姑娘,就是肩膀上破了個窟窿,過幾天就好了,看把你緊張的!”
沈雨絨沒說話直搖頭,嗓子已經啞了,眼淚“啪啪”的往下掉。
要是真的像他們說的一樣“沒事”的話,韓隋遠肯定已經醒過來了。可是,都這個點了,韓隋遠還昏迷著,情況肯定就不容樂觀了。
整整一夜,沈雨絨都緊緊地摟在韓隋遠,心裏一遍遍祈禱,一定不可以有事,一定不可以……
天快要亮的時候,沈雨絨全身都已經麻木了。一夜沒睡,整個人都開始恍惚起來,迷迷糊糊的,就躺倒在韓隋遠的旁邊睡過去了。
“姑娘,姑娘……”
睡夢中聽到呼喚聲,沈雨絨一個激靈驚醒過來。麵前是一張放大的臉,一臉的擔憂,是大嬸。
“大嬸,怎麼樣了,是車來了嗎?”沈雨絨下子直起腰來,抓著大嬸的手,著急忙慌的問道。
“是啊,快來了,”大嬸看著臉色蒼白的沈雨絨,有些擔心的繼續說道:“姑娘,你的臉色這麼差,一整夜沒睡吧?精神這麼不好,能不能走啊?”
“我沒事的,大嬸。”沈雨絨扯開嘴角笑笑,然後低頭輕輕喚了兩聲:“韓少,起來了,韓少…..”
床上的人,依舊靜靜的躺著,一點兒動靜也沒有,更不要說回應了。
心裏一驚,沈雨絨趕緊伸手去摸韓隋遠的額頭,眼淚一下子就砸了下來。
他的額頭很燙,發燒了。
“韓隋遠,你醒醒啊…….你不要嚇我……”沈雨絨一邊嗚咽,一邊啞著嗓子的呼喊,把一旁的大嬸嚇了一跳。
“姑娘,怎麼了,怎麼又哭了?你別這樣晃他,小夥子估計是還沒醒……”大嬸擋住沈雨絨不斷搖晃的手,既心疼沈雨絨哭的梨花帶雨,又心疼韓隋遠被晃得快要摔下床去了。
“來了來了,大巴車來了!”就在這時候,大叔也從門外闖了進來,聲音焦急又宏亮。
沈雨絨精神一震,趕緊摸了兩把眼淚,翻身下來,和大叔大嬸一起扶著韓隋遠往外走。
好不容易扶著韓隋遠來到大路上,看到一輛大巴車搖搖晃晃的停在自己麵前,沈雨絨一下子傻了眼。
這個村子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像公交車一樣的大巴車,裏麵統共就隻有十幾個座位,可是,裏麵的人至少也得有三四十個。整個車廂擠擠攘攘的,還充斥著一股令人作嘔的怪味。
沈雨絨的臉更加蒼白了,回頭望著大叔,一臉的為難:“大叔,這就是你說的的大巴車?”
“是啊,就是這個啊,姑娘,你不是急著出去嗎?快上去吧!”大叔一臉熱情的扶著韓隋遠往車上走:“來來來,給讓個座位咧,有人受傷了!”
大叔的聲音很大,剛才還擠擠攘攘的車廂,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幾十雙眼睛,齊刷刷的扭頭看著車門口。
還在這裏的人都很淳樸,看見有人扶著一個昏迷的小夥子,都七手八腳的開始幫忙,還讓出了座位來。
沈雨絨的眼眶一直是濕的。擔心韓隋遠,也為周圍這一群淳樸的人而感動。
昨天沈雨絨在韓隋遠的車裏,一直都是閉著眼睛。車子一路狂飆,她隻覺得頭暈腦脹的,也沒注意路況到底怎麼樣。現在在大巴車上,她才明白自己昨天為什麼會吐得那麼厲害了。
除了韓隋遠嚇死人不償命的車技,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這裏的路況,實在是“太好了”。
一路上,車子都像是喝醉了酒的老漢一樣,顛顛簸簸,搖搖晃晃。好幾次,要不是座位旁邊有人擋著,沈雨絨可能就要摔到地上了。
沈雨絨剛把自己的身子穩定好,一個急拐彎,眼看著韓隋遠的腦袋一扭,一下子撞在車窗玻璃上,發出“嘭”的一聲響,沈雨絨心裏猛地抽一下,整顆心都是疼的,比自己磕上去還難受。
沈雨絨趕緊伸手,一隻手抱著韓隋遠的半個身子,一隻手擋在車窗玻璃上,防止他的頭再撞上去。
車子搖搖晃晃在大路上行了大半個小時,突然一個急刹車停在原地。一輛黑色的悍馬,穩穩的停在大巴車的側麵,擋著它的頭。
“咚”的一聲,沈雨絨的腦袋再次砸在前坐的椅子後背上。“嘶~”沈雨絨抬起頭來,顧不得疼痛,趕緊將韓隋遠快要倒下去的身子扶正。
“怎麼開車的,要不要命了!”胖子司機一停車,伸出半個腦袋就開始破口大罵。
車門打開,一個西裝革履的年輕小夥子從上麵下來,也不惱怒,隻是滿含歉意的笑一笑,對著司機深深鞠了一個躬。
“呃…….你……”胖司機有些發懵,居高臨下,直愣愣地方看著眼前的人,氣消了一大半兒,想要繼續罵人的話也卡在喉嚨裏,咕咕嚕嚕的轉了轉,還是一個聲音都沒有發出來。